远射(第4/10页)

他发现波拉在她的花园内安抚两个苦恼的年轻人。凯瑟琳·斯科特还在哭,那个自认为懦夫的哈利迪先生头一次穿了没有异味的衣服,正笨拙地抚弄着她的金发。

“更多的悲剧?”奎因先生说道,“我应该知道的。我刚刚才从你父亲的牧场过来,那里乏善可陈。”

“哼,活该!”凯瑟琳叫道,“我要叫我父亲滚蛋。那样对待汉克!只要我活着我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他——他不正常!”

“等一下!凯瑟琳,”哈利迪先生责备地说,“不可以那样说自己的父亲。”

“汉克·哈利迪,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的男子气概——”

哈利迪先生猛地挺直,好似他的情人刚刚用有电的电线戳了他一下。

“我不是有意的,汉克,”凯瑟琳哭着,扑到他的怀里去,“我知道你禁不住会胆怯,可是他打倒你的时候你甚至没有——”

哈利迪先生若有所思地摸着他的左脸颊,“你知道,奎因先生,当斯科特先生打我时,某种感觉发生在我身上。在那一瞬间,我有一个奇怪的——呃——渴望。我真的相信,如果我有一把左轮手枪——而且我知道如何使用的话——我当时很可能会犯下谋杀罪。我看到——我相信是这样说的——血光。”

“汉克!”凯瑟琳恐惧地喊道。

汉克叹口气,杀戮的神色从他的蓝眼睛中慢慢褪去。

“老约翰,”波拉对埃勒里使个眼色解释道,“发现他们俩又在马房中拥抱,我猜想他是认为如此会给‘危险’树立一个坏榜样,因为它的心思应该在明天的比赛上,所以他开除了汉克。凯瑟琳气炸了叫约翰滚蛋,然后她就永远地离家了。”

“开除我是他的特权,”哈利迪先生冷静地说,“不过现在我不亏欠他任何忠诚,我不会赌‘危险’在障碍赛中获胜!”

“我希望那只畜牲输。”凯瑟琳哭着说。

“好了,凯瑟琳,”波拉坚定地说,“我听够了这些胡言乱语。现在我得好好跟你说。”

凯瑟琳还在哭。

“哈利迪先生,”奎因先生正言道,“我相信这是暗示我们可以去小酌几杯。”

“凯瑟琳!”

“汉克!”

奎因先生和帕里斯小姐把这一对恋人拆散。

十点过后没多久,斯科特小姐由帕里斯小姐的白色木屋出来,钻进她的落满灰尘的小车里,她已经停止哭泣了,但依然满脸泪痕。

当她把钥匙插进点火锁并脚踏启动器时,由后座的阴影中传来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不要叫。不要出声。把车调头,只管开,直到我叫你停为止。”

“啊!”斯科特小姐叫道。

一个坚韧如皮革的巨掌捂住她颤抖的嘴巴。

过了一会儿,车子开走了。

第二天,奎因先生来找帕里斯小姐,他们慢慢地驶往东边的阿凯迪亚[注],附近就是优美的圣塔安妮塔赛马场。

“昨天晚上爱哭的凯瑟琳怎么了?”奎因先生问道。

“喔,我要她回牧场去。她是十点多一点走的,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你跟汉克做了什么?”

“我把他彻底洗脑后就带他回家。他在好莱坞寄宿公寓租了一间房间,一路上他都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似乎老约翰还踢了他的屁股,他因此萌生杀意。”

“可怜的汉克,这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老实的男人。”

“我也怕马。”奎因先生连忙说道。

“喔,你呀!你最可恶了,你今天连一次都还没吻过我。”

沿着六十六号美国国道,只有帕里斯小姐清凉的双唇才能令奎因先生免于发火。这条路的车速非常缓慢,在小路上更糟,仿佛南加州所有的人利用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从农夫满是尘土的T型小车到电影明星的摩登汽车——都聚集到圣塔安妮塔来。看台上挤满了嘈杂的人群,像一幅蠕动的彩色马赛克。天空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微风轻轻吹着,跑道则是急速的。一场比赛已经开始,这些闪着亮光的动物,小巧、快速,而且聚集着人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