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第2/4页)

“哎,这件事儿已经听过了。”

这个青年已经不想付出再听一次的劳力了。

一天早餐时,节子仔细地打量着丈夫。就凭他不能与自己共同承受自己不能自拔的痛苦,不能一起分担自己身上的重负,就可以说他已经是路人了。然而,节子一想到他是陌生人,另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甚至想平静地把一切向他和盘托出。节子受着这种危险想法的折磨。尽管如此,节子还是想把知道真相的丈夫的惊愕与苦恼作为最后的梦想藏在心底。因为,若看到丈夫的苦恼,也许无依无靠的节子会意想不到地从他身上发现心灵的友人,也许会从那里发现唯一为她烦恼的人。

然而,这个整天呼呼大睡的丈夫,究竟有没有烦恼的能力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他有女人,他也一定是挑选不会给自己带来烦恼的女人的。总的来说,他是一个温和的人,可正是这种温和,反而使各种感伤主义与他无缘。人情与他无缘,他可放弃一切沉沉大睡。

节子想象着,其实丈夫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因为软弱、懒惰或者狡猾而保持着沉默。节子身边就有这种事例。她还知道比这更加悲惨的、看似相似结局却不同的事例。有一个非常迟钝、善良、热爱妻子的肥胖丈夫,丝毫没有觉察到妻子的不贞,他的肉体在无意识之中默默地忍耐着,终于肉体因过度忍耐而发出悲鸣,他一天天地衰弱下去,最终在数月之前,以一个令人信服的病名死去。而且,直到临死之前,他丝毫没有怀疑过妻子。

我的丈夫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节子宁可满怀希望地这样想。然而,假如丈夫知道了一切却没有任何烦恼的话,那么节子押在上面的唯一梦想、唯一安慰都将崩溃。

节子开始考虑,失去土屋以后该怎么办。那时自己的归宿,只有这个丈夫和孩子生活的家。假如真是那样,丈夫将会以什么态度对待自己呢?到了那时候,这个一无所求的丈夫也许会明确地拒绝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将过着同床异梦的夫妻生活。

令人恐惧的孤独吞噬着内心,一天夜里,节子久违地主动向丈夫求欢。她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确认一下万一自己归来时的生存场所。

刚刚入睡的丈夫忽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神似乎在说:“究竟怎么回事?”然后,他开口说道:

“好奇怪啊。你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看来,他已失去了自信,而且也不想努力去挽回失去的自信,就那么顺其自然地一直昏昏欲睡。

节子没有回答,对这般愚蠢的问题报以微笑。节子的肩膀从浅绿色的睡衣中暴露了出来。这一瞬间,节子深深地体会到自己就是一个娼妇。我必须成为一个无可挑剔的娼妇。而且不能投入一丝感情,仅仅利用丈夫内在的纯粹的男性要素就可以……

节子半睁着眼睛,湿润的眼眶在枕头旁边灯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的睫毛极其浓密,现在正目不转睛地丈量着丈夫的肉体和自身肉体的距离。

丈夫温柔地拉起了节子的手。在这不知道包含着何种无耻念头的肉体上,他怯生生地摊开了手掌。

不久,节子越发抛开了拘谨,她假装兴奋高声叫了起来。丈夫似乎被这初次的体验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投入热情,忘情地爱抚着。

这个晚上,丈夫似乎尝到了甜头。他出乎意料地开始勤奋努力,在短期内两次、三次持续地做,而节子也不能总是像个娼妇,连装模作样地喊叫也觉得麻烦了。就这样,节子又回到了从前的节子,风波平息……崭新的奇妙习惯消失了。

仅仅可以这么认为,节子好不容易才做出了像娼妇那样的举止。声音回响,消失于半空中。比较已经非常明显,置身于这种没有感动的状态,想起与土屋明天的幽会,节子就会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