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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一切仍处于战乱状态。这都与内战息息相关。内战改变了一切。”

索妮娅为自己对西班牙历史的无知感到窘迫,但她觉得还是应给予恰当的回应。

“那一定很糟糕,对于——”

“但你真的不想听这些。这段历史太长了,你还要跳舞呢。”

他说得对。自从她来后就没有别的顾客,因此,他不会急着盼她走,但她确实要去上舞蹈课了。虽然她喜欢坐在这间咖啡馆里,与它的主人一起消磨时光,但她不能错过舞蹈课。她匆匆瞥了一眼手表,才吃惊地发现时间过去了多久——已是下午一点半。舞蹈课两点开始。

“对不起。”索妮娅说,“我得马上走了。”

“你离开之前告诉我一声。你去过洛卡的故居了吗?”

“去了。我知道你说的冷是什么意思了,但很难说出毛病在哪儿,对吗?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能感觉到那里的结局都很不好,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在那里住过。”

“你喜欢那座公园吗?”

他真切地想知道她的看法,对她要说的内容十分有兴趣。

“对于我的口味来说,它太正式了。让一座花园布满愁云惨雾很难,但他们做到了。”

索妮娅感觉自己有些无礼,不经意间竟这样评价他所在的城市,但看到他的反应,她释然了。

“我完全赞同你的看法。那不是一个好地方。洛卡自己也会讨厌它。我知道他会。那种僵硬和想象力的匮乏正是洛卡反对的。”

本来温和的老人突然愤怒起来。她忍不住将老人与自己的父亲相比,父亲完全是温厚与忍耐的化身。没有什么事能改变杰克·海恩斯平静接受一切的态度。但面前这位咖啡馆主人却不一样。在他的目光中,她捕捉到一丝坚冰,它闪烁着微光,暗示他并非完全是个温和的老人,他还有另一面。她想到,他毕竟也继承了西班牙人热烈的个性。她一直将他与和蔼联系起来,而那种坚硬的目光并不相同,那是一丝愤怒,不是对她,而是对他心中想到的某些事情。他唇边的皱纹也僵硬起来,双眼不再闪烁她熟悉的那种温暖的微笑。

“我真的要走了。”她说,“谢谢你的早餐,或是午餐?我不知道,但总归要谢谢你。”

“和你聊天很愉快。开心地跳舞去吧。”

“我后天才回家。”她说,“如果那天咖啡馆营业,我会过来吃早餐。”

“当然会营业。我记得除了偶尔有几天停业,其他日子每天都开门。”

“那我明天来看你。”索妮娅欢快地说。

索妮娅微笑了,因为能再次看到他,也因为他对咖啡馆那份显而易见的骄傲,显然这是他毕生的事业,似乎与其他人无关: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孙绕膝。她将背包扔上肩头,站起来离开。还有不到五分钟,舞蹈课就要开始了。

赶到时稍微迟了点,她走进教室,菲利普和科拉松正在做示范。不是萨尔萨。几个挪威少女前一天晚上去萨克拉门托区看了一场演出,此时更加热切地希望学会点什么。玛吉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男人们觉得只要能在课程后半部分跳萨尔萨,也无妨。连日来第二次,两位老师可以向这班学生展示他们眼中最伟大的舞蹈。

示范结束,科拉松猛地一阵跺脚,像机枪一样响亮,她对学生们喊道:“好,弗拉门戈就是这样开始的。”

此刻的伴奏音乐与轻盈的萨尔萨节奏——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第二天性——完全不同:耳朵更难抓住或找到节拍;它仍然有规则的拍号,但常常并不遵循。除了吉他声,还可以听到击掌和反击掌的声音,这些律动带着不可思议的复杂性,彼此交织穿插,偶尔却融合为一,在最后一拍中骤然结束。

现在,科拉松双手高举,她柔软的手腕使双手摆出完美的弧形,手指伴随着音乐的节拍不断地张开或收拢。她放松的臀部随着律动自由地摇摆,舌尖还时不时地发出咔嗒声以增强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