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大卫·哈塞尔霍夫

晨光像一根白柱破天而下,在峡湾上投射出汤姆·沃勒所说的“基督之光”。他家里的墙上也挂了几幅类似的照片。他大步跨过围绕犯罪现场的塑料封锁线。自认为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说,依他的个性应该会从封锁线上面跳过去,而不是弯腰从下面走过。他们说对了后者,却没说对前者。汤姆·沃勒怀疑是否真有人了解他,他也有意维持这种情况。

他把数码相机举到警配墨镜泛着金属蓝光的镜片前。这种墨镜他家里还有好几副,是感恩的客人给他的回礼。说起来,这架相机也是。窗口拍下了地上那个洞和洞里的那具尸体。尸体穿着黑色长裤,那件衬衫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却被沙土弄成了棕色。

“又拍照片存进私人相片集吗?”韦伯问。

“这是新手法。”汤姆头也没抬地说,“我喜欢有创意的凶手。你查出这人的身份了吗?”

“阿恩·亚布。四十二岁,已婚,有三个小孩。似乎有不少钱,后面那间农舍就是他的。”

“当时有人看到或听到什么吗?”

“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调查,但你也看得见这里有多荒凉。”

“也许是旅馆那边过来的人?”汤姆指着海滩尽头的一栋黄色木质大楼。

“我怀疑。”韦伯说,“不会有人在这个季节去住旅馆。”

“是谁发现尸体的?”

“有人从莫斯市的电话亭打匿名电话报案,电话是打给莫斯市警局的。”

“是凶手本人吗?”

“我想不是。那人说他遛狗的时候,看到两只脚突起来。”

“他们有没有留下谈话录音?”

韦伯摇头:“他没打紧急求救电话。”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汤姆朝那具尸体指了指。

“法医还没送报告过来,但我看他像是被活埋的。没有体外受虐的迹象,但口鼻里的血和眼睛上的爆裂血管,都说明脑部有大量积血。此外,我们发现他的喉咙深处有沙子,表示他被埋进去的时候还在呼吸。”

“嗯。还有呢?”

“那只狗当时绑在死者农舍外的栏杆上。这只丑罗威纳是很棒的狗,健康状况良好。农舍的门没锁,里面也没有打斗痕迹。”

“换句话说,有人开门进去,拿枪威胁他,把狗绑了起来,替他掘了个洞然后恭请他自己跳进去。”

“如果凶手不止一个呢?”

“大罗威纳犬,一米半深的洞。韦伯,我想这点毋庸置疑。”

韦伯没有反应。他跟汤姆合作从来没出过问题。这人是万里挑一的天生警探,办案履历辉煌。但那并不代表韦伯必须喜欢他,不过,说不喜欢好像也不对。那是另一种感觉,类似要你分辨两幅很相似的画那样,你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就是觉得不对劲。不对劲,就是这个词。

汤姆在尸体旁蹲下。他知道韦伯不喜欢他,但没关系。韦伯是鉴定组的老警察了,不会再升官,也就是说不会对汤姆的仕途或生活造成任何影响。简单来说,汤姆不需要受到韦伯喜欢。

“是谁指认他的?”

“几个当地人。”韦伯回答,“杂货店老板认出了他。我们联络上他在奥斯陆的太太,把她带来这里,她确认这人就是阿恩·亚布。”

“她现在人在哪儿?”

“在农舍。”

“有人讯问过她吗?”

韦伯耸肩。

“我喜欢第一个到现场。”汤姆说着身体前倾,拍了一张脸部特写照。

“莫斯市警局接下这起案子,我们只是被请来协助的。”

“我们更有经验。”汤姆说,“有没有人向那群乡巴佬委婉解释过?”

“事实上,我们以前也有人调查过谋杀案。”他们身后有个声音说。汤姆抬眼,看到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他穿着警察的黑皮夹克,配着有金边的一星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