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迪亚爵达市(第2/7页)

弗雷德摇头:“列夫说他住在这里是完全……孤什么的……反正是个表示秘密的字眼。穆罕默德假装从来没听过列夫这个人,假如列夫想被找到,那人就能找到他。”

“我开玩笑的。说到这个,列夫人在哪里?我好几个星期没他消息了。”

“上次我听说他去了挪威。”弗雷德说着慢慢抬起头来。

“也许他抢了银行,然后被捕了。”罗杰说,想着想着就笑了。不是因为他想要列夫被捕,而是抢银行的念头总是让他想笑。他自己就干过三次,每次都让他亢奋好一阵子。的确,前两次他们被捕了,但第三次却干得分毫不差。每每说到那次的壮举,他都会略过不提自己正好碰到监视镜头正在维修的幸运巧合。但无论如何,那些报酬让他能在迪亚爵达市享受悠闲的生活,偶尔还可以抽抽鸦片。

这座美丽的小村庄坐落在赛古鲁港南边,直到最近,都住着该州在波哥大以南最大的一批通缉犯。从七十年代以来,迪亚爵达市就是那些在欧洲夏季期间,赌博、贩卖自制首饰和人体彩绘的嬉皮士和旅游者的集结地,这些人代表着迪亚爵达市的额外收入,而且多半不会打扰任何人。于是,两个坐拥该地所有工商业的巴西家族,跟当地警方达成共识,结果就是警方对有人在海滩或咖啡馆抽大麻,马路或其他地方的酒吧数量日益增加等事,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有一个问题。如果是观光客抽大麻或违反其他鲜为人知的法律,就跟其他地方一样,必须支付罚金。对于当地薪水微薄的警察而言,这笔钱是他们的重要收入来源。为了让有利可图的观光业与警察和平共存,这两大家族必须提供警方另一项稳定的利润。事情开始于一位美国社会学家和他的阿根廷男友。这位负责生产、贩卖大麻的男友被迫给警长一笔佣金作为保护费,并请其确保他的市场垄断权,换句话说,潜在的竞争者会立刻被捕,送进联邦警局公事公办。金钱源源不绝地流进当地几位警官的口袋,一切顺利,直到墨西哥人提出更高额的佣金。然后在一个星期天早上,那个美国人和阿根廷人被送进联邦警局,公事公办地来到邮局前方的市集广场。总之,这种买卖保护的有效市场调节制度持续繁荣,没多久迪亚爵达市就挤进了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通缉犯,他们在这块还算安全的地方落脚,仅需支付远比帕塔亚或其他地方还低的价格。不过,到了八十年代,这块美丽且迄今为止几乎未遭人为破坏的自然珍宝——有着长长的沙滩、红色的夕阳和质量优良的大麻——被一群观光秃鹰——背包客——发现了。他们成批拥入迪亚爵达市,个个抱着消费的决心,使得市里那两大家族不得不重新评估迪亚爵达市作为庇护不法分子大本营的经济可行性。温馨、阴暗的酒吧逐渐转型成跳水设备出租行,当地人以传统方式跳兰巴达舞的咖啡馆开始规划“狂野月宴”之夜,警察不得不对这些小白屋展开愈来愈频繁的突袭,把那些疯狂抗议的吸大麻者赶上广场。但相对而言,不法之徒在迪亚爵达市仍比待在世界上很多其他地方还要安全,尽管妄想症已渗入每个人的心里,罗杰却还不受影响。

正因如此,像穆罕默德·阿里这样的人才能在迪亚爵达市的食物链里找到生存空间。他的存在有个最充分的理由:来自赛古鲁港的巴士都以广场为终点站,而他就盘据在广场的战略制高点上。迪亚爵达市只有这么一个被阳光烘热、铺满圆石的广场,而穆罕默德可以从他那家埃瓦咖啡店的开放式柜台后方,把广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要有巴士抵达,他就停止端咖啡,把巴西烟草——这种劣质烟草可替代他家乡生产的麻索——装进水烟,以便查看到站的人,看看有没有便衣警察或赏金猎人。如果他那双鹰眼发现任何前者,他会立刻发出警报。所谓警报,采取订阅制的安排,付月费的人会接到电话,不然就是派个头小、手脚快的小保罗到这些人门口钉一张纸条。穆罕默德注意入站巴士也有私人理由,自从当年跟罗瑟丽塔一起离开她丈夫和里约,他就时时刻刻担心着对方发现自己的后果。如果你人在里约或圣保罗的贫民区,简单的谋杀只要几百美金就能了事。就连经验丰富的专业级杀手,一趟寻人兼灭口行动,外加旅费也用不着两三千美金,而且过去十年来,这里一直是买方市场。更何况,杀情侣还有高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