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4/19页)
“假如让你来决定,你会派本去柏林吗?”
“会,当然会。没有理由不派他去啊。”
“这么说,你派他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本从母亲那儿学会了地道的德语。他聪明过人,灵活机变。别人都愿意遵从他的指示。本的父亲在战争中的表现出类拔萃。”
“我记得你母亲也是这样。”
史迈利指的是我母亲在荷兰抵抗组织中做的工作。“那他都干了些什么?我是说,本的父亲?”史迈利接着问道,好像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破译密码。”我带着本的骄傲之情答道,“他得过数学学位考试优胜奖,是个数学家,一望而知的天才人物。他协助构建起了针对德国人的策反体系——策反德国的情报员,再让他们回去给我们效力。我母亲和他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本很佩服他吧?”
“那还用问吗?”
“我的意思是,本谈到过这些事?”史迈利坚持问道,“是不是常常提起?父亲的经历对本来说意义重大,你有这样的印象吗?”
“他只说过,那是他必须达到的标杆。他说母亲是个德国人也有好处,你不想努力都不行。”
“天哪,”史迈利郁郁不乐地说道,“可怜的人。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没做修饰吧?”
“当然没有!他说,有他那样的家庭背景,在英国你得跑得比别人快一倍,才能保证自己不掉队。”
“我的天,”他又说了一遍,“太不公平了。你觉得他有精力吗?”
他又一次把我搞懵了。在我们这个年纪,从来没觉得精力会不够用。
“什么样的精力?”我问道。
“呃,我也说不好。在柏林跑得比别人快一倍,这需要怎样的精力?我觉得要有双倍的胆量——这总是一种压力。双倍的酒量,好保持头脑清醒。还有女人——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我敢肯定,不管需要什么能耐,本都没问题。”我忠诚地说道。
史迈利把茶巾挂到一颗弯头钉子上,看样子那是他自己给厨房加的装饰。“你们俩谈论政治吗?”我们端着威士忌朝起居室走去,他这么问我。
“从来不谈。”
“那么我敢说他很可靠。”他说着忧伤地轻声一笑,我也笑了。
初次看到一栋房子的时候,它总会给我留下男性化或女性化的印象,而史迈利的房子无疑是女性化的:漂亮的窗帘、雕花的镜子、充满女人味的精巧装饰。我心想,不知史迈利跟谁一起过日子,或者是没跟谁一起。我们坐了下来。
“如果你不打算re派本去柏林,会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接着问道,从眼镜上方能看到他带着笑意的和善眼神。
“呃,只会是因为我自己想去。谁都希望能有机会去柏林。那儿可是前线。”
“他就这么失踪了。”史迈利解释说。他往后靠着,似乎闭上了眼睛。“我们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我把我们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上个星期四,他越境到东柏林去见他的情报组长,一位名叫汉斯·塞德尔的先生——你在《新德意志报》上能看到他的照片。那是本第一次单独和他见面,是件大事。本在柏林站的上级是哈格蒂。你认识哈格蒂吗?”
“不认识。”
“听说过他吗?”
“没有。”
“本从来没和你提起过他?”
“没有。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请原谅。有时候同一个答案在不同的语境里会有不同的含义,要是你明白的话。”
我不明白。
“在柏林站,哈格蒂是仅次于站长的二号人物。这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
“本有固定的女朋友吗?”
“据我所知没有。”
“不固定的呢?”
“你只要跟他去跳场舞就知道了,姑娘们都围着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