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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寄来的。还能怎么送?”我粗鲁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公开邮件?”神情严肃的男子伤感地说,“不是通过其他途径,比如情报部的邮袋?”

“是军队邮件,”我答道,“战地邮局。从柏林寄出,贴着一枚英国邮票。是本地邮差送来的。”

“内德,你还记不记得战地邮局的编号了?”神情严肃的男子极为谨慎地问,“我是说邮戳上的编号?”

“就是个普通的柏林邮局编号,我想。”我反驳说。在如此谦恭有礼的一个人面前,要保持住怒气冲冲的状态很不容易。“好像是四十号吧。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受够了。”

“不管怎么说,你总能确信明信片肯定是从柏林寄出的吧?我的意思是,这是你当时的印象吧?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这样?那个柏林邮局的编号——你能肯定吗?”

“和他寄给我的其他明信片一模一样。我可没有仔细检查。”我说。我看到人事组的头儿又拽出书桌的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怒火又蹿了起来。

“是那种海报女郎吧,内德?”神情严肃的男子问道,脸上的笑容透着惭愧。显然他这是在为人事组的头儿道歉,也是为他自己。

“是裸体的,没错。估计是个妓女,光着背,别过头看着。所以我把它扔掉了。怕清洁女工瞧见。”

“哦,现在你倒能想起来了啊!”人事组的头儿喊道,刷地转过身面对着我,“‘我把它扔掉了!’可惜啊,你怎么不早点儿说?”

“哎,行了,雷克斯,”神情严肃的男子息事宁人地说,“内德进门时完全给搞懵了。换了谁不得是这样?”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我身上。“你在跟监视组一起执行任务,对吧?蒙蒂说你干得很不错。对了,她是彩色的吗?你说的那个裸体姑娘?”

“对。”

“他总给你寄明信片,还是偶尔会写封信来?”

“只有明信片。”

“寄了几张?”

“他到那边后寄了三四张吧。”

“都是彩色的?”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吧。应该是的。”

“上头印的都是姑娘?”

“好像是的。”

“哦,可你还是能记得。当然会记得。我猜都是裸体的吧?”

“是的。”

“另外几张明信片在哪儿?”

“肯定也被我扔掉了。”

“因为清洁女工?”

“对。”

“怕她看到会难为情?”

“没错!”

听到这里,神情严肃的男子仔细想了一会儿。“这么说,这些下流的明信片——请原谅,我不是有意冒犯,真的不是——算是你们之间常开的一种玩笑喽?”

“对他来说,是的。”

“可你没有给他回过?要是回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别觉得不好意思。没时间了。”

“我没觉得不好意思!我一次都没回过。没错,明信片是我们常开的玩笑。而且变得越来越低级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总看到它们摆在门厅的桌上等着我去取,我都已经有点厌烦了。辛普森先生也是这样。他是房东。他让我写封信给本,就说别再寄明信片过来。他说这些东西把公寓的名声给搞坏了。两位,你们俩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人事组的头儿答了话。“唉,我们还以为你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呢,”他的声音显得很气馁,“本·卡文迪什失踪了。可以说,他手下的情报员也失踪了。其中两个人上了今天早晨的《新德意志报》29。英国间谍网被当场破获。伦敦的各家晚报迟些时候也会刊载这一消息。他不知去向已经有三天了。这位是史迈利先生。他想跟你谈谈。你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回见。”

一时间我肯定是晕头转向了,因为等到我再看见史迈利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我房间地毯的中央,神色黯然地打量着四周他和人事组头儿搞出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