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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星期之后,托比·伊斯特哈斯到沙拉特给我们讲授在敌国领土上进行秘密监视的技巧,他讲这个是出了名的。当然喽,他留下来吃了午饭,而且兴致格外高,因为有我们首批招收的三位女生作陪。经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得从我到沙拉特的时候算起),人事组总算是同意我们招女生了。

不知不觉间,我打听起史迈利的名字。

有些时候,就算是在柴棚里招待托比我都不愿意;有些时候我却会感谢上帝,因为他和我站在一边。不过随着岁月流逝,我发现自己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能心平气和,这让我觉得挺欣慰。

“哎呀,我的天哪,内德!”托比一边用他那无可救药的匈牙利腔英语喊道,一边往后理了理精心抹过油的浓密银发。“这么说你还没听说呢?”

“听说什么?”我耐着性子问道。

“亲爱的伙计,乔治现在可是捕鱼权利委员会的主席。难道他们什么都不跟你们乡下这边的人说吗?看来我得去找首长反映反映,当面跟他说。到俱乐部时在他耳朵旁边嘀咕一句。”

“或许你可以先跟我说说捕鱼权利委员会是干什么的。”我说。

“内德,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可有点儿担心了。可能他们已经把你从名单上划掉了。”

“可能他们真这么干了。”我说。

不管怎样他还是跟我说了,我知道他会说的,也恰如其分地表现得很震惊,好让他觉得自己更了不起。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确实很惊讶,直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感觉。托比向我这个无福得知内情的人解释道,捕鱼权利委员会是由莫斯科中心和圆场双方情报官员组成的一个非正式工作团体。其职责——托比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感到惊讶的能力——是确定两个情报机构都感兴趣的情报目标,通过反复磋商建立起共享情报的体系。“内德,他们的想法其实就是以世界上的动荡地区为目标,”他语气中透出的优越感简直让人受不了,“我觉得他们定下来的首先是中东地区。可别引用我的话,内德,好不好?”

“你是说,史迈利在当这个委员会的主席?”我难以置信地问道,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这个嘛,可能也当不了多久了,内德——都一大把年纪了,等等等等。但苏联人急不可耐地想要见他,我们带着他去,事情就好办一点。我说,好好招待招待那个老家伙。拍拍他的马屁。拿个信封多给他装点五镑的钞票。”

我不知道哪一个情景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是托比·伊斯特哈斯和莫斯科中心携手朝祭坛走去,还是乔治·史迈利在主持这场联姻。过了几天,在得到人事组的批准之后,我给吉勒姆告诉我的那个康沃尔地址写了封信,还毫无信心地附言说,要是乔治像我一样也很讨厌公开演讲,就大可不必接受邀请。自那以后我一直有点心情沮丧,不过等到他一本正经地寄来小卡片说很乐意来演讲,我仿佛觉得自己也成了个见习生,而且同样紧张。

又过了两个星期,我特意穿上一身崭新的休闲套装,站在帕丁顿车站的检票口外等候,看着一班班老旧的火车吐出一批批人到中年的乘客。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鲜明地意识到乔治的默默无闻。无论我望向什么地方,似乎都能看到许多个不同的他:身材矮胖、戴着眼镜的男士,有了一把年纪,而且每个人都带着乔治那种在不情愿做什么事时会稍稍迟到片刻的感觉。接着,突然间我们已经握过了手,他挨着我坐在总部派来的罗孚车的后座上。他比我记忆中的样子更粗壮些,头发确实也白了,不过人显得活力充沛,心情也很好。自从他妻子和海顿弄出那段要命的风流事之后,我没见到过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