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今夜债劫数自缘血,他日泪冤孽本前生(第4/12页)

“他的斧子落下来了,我听到了斧子砍人头时那种沉闷钝重的声音,血和脑浆崩喷出来了,我妈妈的身影倒了下去,他砍死了我哥哥,又砍死了我妈妈……”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完全沉浸在那场惨烈的悲剧当中,然而他的眼神,是没有焦点的。

夏谙慈是个聪明人,她有点明白了:他在片刻之间,转换了三个角色,为她勾勒了十五年前的一场惨剧。

“柳迪,柳迪……”夏谙慈轻轻地叫他的名字,想将她唤醒。

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徒劳的,不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突然阴阴地笑了,夏谙慈吓得一怔,手握得更紧了。

“你可知道,”他顿了顿,“这些年来,我过得有多难?”

“知道、我知道!”夏谙慈点了点头,同情地说。

她的话是真心的,那样血腥的惨剧,任何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孩呢。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走近了一步,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眼神精厉而涣散,仿佛有一个癫狂的、混乱的旋涡在他的瞳仁中逐渐扩散。

他痴痴地、恨恨地笑着,重复着那句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要发疯了!夏谙慈呼吸急促,她咬紧了牙,紧紧握住了身后的枪,准备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为什么?”

“就因为你这个贱货!”他猝然出手,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货!”

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夏谙慈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她举枪欲击,却被他挥手将枪打飞,他有着疯子才有的力量与速度!子弹击中了天花板,惊天动地的一声。

门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夏谙慈曾练过射击。

然而他的速度和力量,绝不是女人所能达到的。

难道,他真的是个男人?

夏谙慈一击不成,抬腿向他下腹踢去,那人吃痛,将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夏谙慈的脊柱和腰都疼得缓不过来,他又逼近了,蹲在她面前,“夏小姐?”他不怀好意地笑,“哦,对了,其实我不该叫你夏小姐,你根本不姓夏……”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谙慈忍不住截断他的话,向他狂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没有得罪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答,阴阴地笑着,“小姐,你长得漂亮吗?你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吗?”

她惊恐地望着他,他的眼神迷乱而颠狂,更有种折磨他人而带来的快意。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绿茵!夏谙慈的心中点燃一丝希望。

“姐!姐!”绿茵用力地敲门,“出什么事了?”

“开门!”夏谙慈盯着那人的眼睛,“绿茵,把门打开!”

门外传来重物沉闷的敲打,想是绿茵在用什么东西砸门,然而这门与锁都太结实了。

是当年特地在德国定制的。

当年严密的防守,而今竟成了沉重而致命的桎梏。

“枪!”夏谙慈向门外喊,“去找三爷的枪!”

绿茵转身离去了。

夏谙慈以为这样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谁知他理也不理,他的心思与精力,都被用来折磨她了。

“你漂亮吗?”他继续追问,“看看,你的腿很漂亮?”

他用鞋尖掀起她睡裙的下摆,她修长的小腿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寒冷的蓝色。

她快速地向后退去,而他伸出脚,用力地踩住了她右腿,“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恐惧地哭喊着,“来人,快来人!”

她的声音,似乎已不再是她自己的。

而他微笑着,缓缓地举起一把粗重的花梨木椅子。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夏谙慈大叫起来,她本能地想后退,可自己的右腿被他死死地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