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挟夏悯逐马乘雾夜,睹蕙兰抚掌悟深心(第2/8页)

刚打开门,刘则举沉重却绵软的身躯轰然倒下,夏谙慈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天啊!”她看见刘则举前胸与肩膀所缠绕的厚厚绷带上,洇满了鲜红的血水。

桑卫兰忙示意她噤声,转身关好门,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衣,外套一件绒线背心,也差不多染成红色了,两只裤脚高高卷起。

头发还没有干,他的发质本来就硬,东一撮西一绺地竖起,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刺猬。

“卫兰,你没事吧?”她紧张地攥住桑卫兰的手。

“我没事,”经过长时间的紧张与劳累,桑卫兰疲乏得几乎站立不住,“快瞧瞧三爷!”

“怎么会这样?”夏谙慈紧张地俯下身,查看刘则举的伤情,“你们到底去哪了?”

桑卫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恰在此时,绿茵从楼上跑下来,“怎么了?怎么了?”

“小声点!”夏谙慈忙说,“别开灯!”

“快,把老三扶到床上去!”桑卫兰说着,与二人将刘则举合力抬起。

刘则举的衣服虽拧过水,也还是湿漉漉的,身上冷得冰块一般。

楼下有一间客房,是专门为刘则举准备的。

桑卫兰三人合力将他抬到床上,夏谙慈忙道:“快!把火升起来,再烧点开水、姜汤!”

绿茵答应着要去,桑卫兰忙又嘱咐:“不要对别人说!”

桑卫兰将刘则举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夏谙慈则去找药盒,绷带、纱布、酒精、温度计……都要用。

刘则举浑身打颤,牙关紧咬,颧上烧得通红。

夏谙慈为他换纱布,转瞬间双手就被染红了,她又担心又是吃惊,“怎么会这样?怕是碰到大血管了,骨头也碎了,有危险的!”其实二刘兄弟受伤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一次,伤得实在太重了。

桑卫兰几乎是瘫坐在沙发上,连湿衣服也懒得换下来,“打过电话了,医生马上就到!”他疲惫地闭着眼睛。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桑庐的家庭医生保罗就赶到了,随身携带一个大药箱,绿茵则充当他的临时助理。

“怎么样,医生?”

“流血很多,伤口感染,骨头也碎了,还好没有伤到动脉,”保罗一边检查,一边耸耸肩,“看他的运气吧!”

看着那一团团被鲜血浸湿的绷带、药棉,桑卫兰突然觉得有些发晕,几乎支持不住,夏谙慈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两人先后走出房间。

书房壁炉烧得很旺,躺椅上放了一套干净睡衣,桑卫兰换好衣服,过分紧张后,便是疲乏与虚脱,他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

夏谙慈端来姜汤,关切地问,“累了?”

“唉,老了!”他喝下姜汤,辛辣的暖流徐徐涌入腹中,人也恢复了几分精神。

有了思索的力气,他突然感到自责,还有深深的忧虑:刘则举生死未卜,刘则轩下落不明,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几乎已经搭上了二刘兄弟的性命,或许,以后可能会牵涉到更多……还有自己,还有夏谙慈,还有郑涵……不行,自己已经不能后退了,只许赢,不能输!

他一跃而起,把夏谙慈吓了一跳,“干什么?快躺下!”

“换下的湿衣服呢?相机在里面!”

“你先烤烤火,我过去拿!”夏谙慈推门而出,黑影里站着一个人,吓得她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柳迪。

“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夏谙慈没好气。

“我……”柳迪低着头,嗫嚅着,“我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看到她不胜惶恐的可怜样儿,夏谙慈自悔口气有些重了,“没什么,桑老板在外面喝了酒刚回来。”

“可是,”柳迪担心地问,“怎么会有血?”

“那有什么?”夏谙慈故做轻松地揽着她的肩,半推半送,让她上楼,“刘家那两位爷经常打架的,每次都头破血流,养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