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皮的考验(第6/10页)

我回到家里,主意已定。

“吉夫斯,”我说,“你既然是负责替我晾干熨平三件套的,就清楚我在大皮·格罗索普手里遭了多少罪。按理说,这次老天开眼降怒与他,我应当高兴才是。但我却认为,老天下手有点太狠了。老天理解的报应和我认为的有点出入。就算我再怎么怒火中烧,也没想把这可怜的家伙给灭了。此刻看来,霍克利–梅斯顿觉得机会难得,得给村里包办丧事的送一份圣诞大礼。今天下午,‘绿猪’里就有个红发老兄,看口气像包办丧事那家的合伙人。咱们必须立即行动,吉夫斯。必须有力出力;大皮想死,但咱们得救救他。”

“不知道少爷有什么想法?”

“我这就告诉你。理智呼唤他退出比赛,大皮不听,是因为有位姑娘会在旁观战,这只傻鸟幻想着要大放异彩,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所以呢,咱们得耍点手段。吉夫斯,你今天就动身回伦敦,明天早上以安吉拉的名字拍封电报,内容如下。你记一下。准备好了?”

“是,少爷。”

“‘真对不起——’”我顿了一顿,“吉夫斯,你说一个姑娘因为准未婚夫批评她戴上新买的帽子像只狮子狗,所以大吵了一架,她有心和好,会怎么措辞?”

“‘真对不起,我对你发脾气’,我想这样就很妥当,少爷。”

“这就够了?”

“或许可以加上一句‘宝贝’,应该就足够以假乱真,少爷。”

“好。那继续写。‘真对不起,我对你发脾气,宝贝……’不对,打住,吉夫斯。这句划掉。咱们想偏了。有货真价实的好料,差点让咱们白白错过。署名得是‘特拉弗斯’,不是‘安吉拉’。”

“遵命,少爷。”

“不,该写‘达丽·特拉弗斯’。电文这么写:盼即刻赶来。”

“少爷,‘速归’二字更加经济省事,语气也更为迫切。”

“不错。那写吧。‘盼速归。安吉拉可不好了’。”

“不如写‘重病’,少爷。”

“也好。‘重病’。‘安吉拉重病,不断呼唤你,说帽子的事还是你对’。”

“少爷,我或许可以提个建议?”

“好啊,说吧。”

“我想不如这样写合适。‘盼速归。安吉拉重病。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哀声呼唤你,还喃喃说什么帽子,还说你是对的。盼尽快赶火车回来。达丽·特拉弗斯’。”

“听着没问题。”

“是,少爷。”

“你觉着‘哀声’好?‘不住’好不好?”

“不,少爷,‘哀声’才是mot juste。[2]”

“那好,反正你最懂。那,算准时间,要两点半拍到。”

“是,少爷。”

“两点半哪,吉夫斯,你看出我有多么老奸巨猾没有?”

“没有,少爷。”

“我来告诉你吧。要是电报到得早呢,比赛还没开始大皮就能收到。但是两点半到呢,他已经上场了。我就趁暂停的时候把东西交给他。此时他对上布利奇对霍克利–梅斯顿球赛已经有所了解,这时候给他才恰到好处。和我昨天见过的那些流氓交过手,我看没人不想找机会开溜。懂了没有?”

“是,少爷。”

“有你的,吉夫斯。”

“是,少爷。”

吉夫斯就是靠得住,我说两点半,还真就是两点半。电报简直是掐着点儿到的。我接了电报,回房去换件暖和点的衣服。套上厚重的粗花呢,我就开着车赶往赛场。赶到的时候,两队已经一字排开,半分钟后,随着一声哨响,战争打响了。

出于种种的原因——例如我念的那个学校从来不玩儿这个——我无法号称能领会英式橄榄球的各种乐趣,这么说大家明白吧。当然了,总体规则我大致是懂的。比如说,主要目标就是把球传到场地另一头线外,而为了阻止对手成功,双方都允许一定程度的暴力伤人;要是在其他地点,同样的做法定然会被处以14天监禁,不得以罚款相抵,并且法官还会在审判席上一阵疾言厉色。除此以外,我是一无所知。这玩意儿所谓的“道理”对伯特伦·伍斯特就如同天书。不过,据专家解释,就本场比赛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