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另一个最美的夜晚(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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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前的那对翅膀是用金属做的,银光闪闪,贴着他的胸,上面有纹章和条纹。我希望他用那两只翅膀把我托起来。晚上,我睡不着,晚上,我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他的制服上装,紧紧地贴在胸前,要把他的味道留在我赤裸的肉体上。要知道我们是幽灵——我吻着伸展开来的冰冷的金属翅膀。别扔下我!卷起你的翅膀,把我包裹起来!把我留在你身上,哪怕法律要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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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斯泰尔悬崖,汽车常常擦着崖边而过,轮胎摩擦着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子像船一样颠簸,车轮磨坏的一边好像与沥青路面失去了接触——可我,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联系呢?我甚至没有大声喊叫。乔显得很失望。也许,他已经习惯别的女孩的大喊大叫,求他开慢点,甚至吓得尿了裤,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而我却用手搭起凉棚挡风,点着一支香烟,然后把烟放在他如此鲜红、如此肉感的嘴里。抽吧,我知道他为我而自豪,我假装勇敢,向他表明,就像向别人表明一样,在他给我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给他丢脸。他把我叫做搭档,叫做副驾驶。啊,我太自豪了。

我说,我太想亲自驾驶了。他假装很惊讶:“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会开车。”

“我说的不是汽车。”

“那是什么?”

“我说的是年轻的女人,和我同龄的女人,埃莱娜·迪特里厄,亚德里娜·博朗,热尔曼妮,我忘了她姓什么了。我想你教我飞。”

“当飞行员?你真的想像那些女人一样握操纵杆?”

他大笑起来,我不怎么明白。当他说法语的时候,我知道他是在嘲笑我。他是在赶我,赶离爱情,赶离那颗心,那是我们两具在沙滩上相拥的赤裸的身体组成的——就像他朝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把我踢到回纽约的船上一般。

“你疯了,坏家伙。我爱你。”

我在各方面都超过他:跑步,游泳甚至骑马,在避风小港湾里潜水我也比他强。然而,一天晚上,我差点死在那儿。我从一个陌生的悬崖上跳下去,很快就摔在蒙骗了我的水中,海底的礁石把我的一半身体都刮破了。我在他怀里颤抖着,冷得牙齿直打寒战,我越冷,他便把小小的我搂得越紧,好像一个极小的东西靠着他,靠着那么巨大的他。他温暖的胸膛舒展开来,如同一块大陆,在这块大陆上,我觉得非常舒服。

我终于获得了平静。我获得了爱情。

(当司各特为了报复,想流放我时,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大悬崖。那个时候,我感到非常害怕——因为他醉了,醉得松开方向盘,伸手到口袋里去摸烟。每次偏离方向,我们都离死神近在咫尺。吵架、包伤口的纱布和所有这种自杀性竞技,都与飞行员敏捷而性感的行为不可同日而语,完全不一样。司各特一直醉醺醺的,早上,我们来到了瑞士这个中立国,所有的冲突都平息了。就是在那儿,在一个设备齐全的诊所里,在洛桑,在他极度安全的豪华大旅店里,司各特惩罚了我。极其秘密,很不中立。)

1940年

在皮带与肚脐之间,在皮带扣和这个男人的中心之间这几厘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地带,毛茸茸的,褐色的,像是一个处男的性器官。有时,我请求他——那时,他会勃然大怒!——用衣服把肚脐遮起来,对我来说那是多么美妙,又是多么痛苦啊!飞行员的气息:今天还是这样,飞行员的气息,他胸脯的气息,会突然传来,让我流泪,让我放在画布上的手发抖。我什么都没说。如果我说他在房间里和我一起,就在我身边,弯着腰,在我背后面看着我画画,他们会说,我又产生了幻觉。这样拼命回忆是一种疯狂。要是我能画出他的气味来那该多好。“你已经驱除了这些东西。”医生对我说。可是,不,我什么也压制不了:一切都出现了,出现了,一直在活动,出现在近景。我解体了,无法忘记、窒息和抛弃:我既没有画框,也没有远景,甚至在潜意识里也没有什么想法……啊,还是我呀,议员和州长的孙女……高等法院审判长的女儿。是我,在学校里很懒,操行评定得了一个大大的鸭蛋,最后却成了当时最伟大的作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