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说大论小(第4/4页)

好在我还有一件事情可做,就是写小说。又认定自己就是鼠辈,也就没敢有做大作家的奢望,做个还能被读者关注的小作家足矣。朋友说我已出版十来部作品,光长篇就有了四部,也该有点志向了,以后弄个茅盾奖什么的干干。我说我当然也这么想,我还想弄个诺贝尔奖干干呢。不过暗地里我并没把这奖那奖看得太神,茅盾奖里有好作品,也有不敢恭唯的东西,有些茅盾奖作品,读者其实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所以重要的不是得不得茅盾大奖,而是从每一个人物、每一个故事、每一个细节入手,写好每一部小说,得到读者的认可,那也就算是小有收获了。

小人物写小说,都姓小,真是得其所哉。读者把我看成官场小说作家,当然没错,我写的是官场和机关里的大官小员。不过我是站在民间立场来写官员的,《官运》里的市委书记也好,《位置》的里预算处长也好,都倾注了我这小民对大权在握的官员的价值判断。到了《心腹》,我几乎是当做自传来写了,尽管杨登科的故事并非全是我之所为。看过这部书的读者都有同感,杨登科灵魂深处的屈辱和抗争,吾等鼠辈小民又有几人逃脱得了?人逢当世,要穿衣吃饭,要生存得像个人样,甚至出人头地,你就必须苦熬挣扎,甚至自虐。

《意图》再现了转型期大与小、强与弱的较量,这是当下社会不同力量之间的较量,是无可回避的。在强势面前,草根族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往往自不量力,要抗拒,要挣扎,知其不可而为之,鸡蛋往石头上碰,人生的无奈也就由此而生。有读者觉得,我的作品读起来过瘾,读后却感到沉重,可再碰见我的小说时,忍不住还要拿去过瘾。我也知道不是我的小说写得如何好,只不过我小说里面的东西触着了读者心里最敏感也最脆弱的部位。我们为什么敏感而又脆弱?是因为我们的生命太弱小,而又必须承受太大的压力,太多的不幸和悲哀。

身为小小鼠辈,没有飞黄腾达的大理想大智慧大追求,却有以写作小说为业的小命,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在我觉得还有不少东西可写,我将尽己所能,把每一部作品写好,不使读者太过失望。这是我一辈子都须为之倾心勉力的小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