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名画(第5/9页)

BB夫人挥了挥珠光宝气的手。“你知道它在哪里,德卡尔伯,你自己去找吧。”

他差点就一溜烟地沿着廊厅跑下去了,身后是女士们毛骨悚然的笑声。他不必检视这片区域的作品,毕竟BB夫人不太可能把嘉诺的作品挂在通往客人浴室的廊厅里。显然,它只会挂在更显眼的位置,正式的餐厅里,抑或是起居室的壁炉上面?他没法问BB夫人,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因为BB夫人不愿透露她从哪里和如何得到这些藏品,她宁愿装作这些藏品永远都属于她。

他猫着身子进洗手间,盘算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内急,在BB夫人派仆人找他之前花几分钟时间搜索。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灯,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暗暗吃了一惊,心脏狂跳不止。“我的老天爷呀!”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压惊。

待他定睛一看,不免哑然失笑——一尊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天使,至少有六英尺高。他关上门,暗自骂自己为何这么鲁莽。他边上厕所边盯着这尊雕像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本佐尼(6)的作品,1852年前后创作的。天知道BB夫人是啥品位——这么大一尊雕像很难运进来——可惜她一点空间感都没有,想到这层他心里更加纠结了,照这么说,嘉诺的作品也可能被她随手搁置。

小解之后,他让卫生间的灯继续亮着,关上门,造成自己还在里面的假象。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厅,为避免鞋子踩到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吱吱声,还把湿得不太严重的袜子脱下来包在鞋子外面。他朝右转,避开起居室,BB夫人和女伴在那里聊得正欢。他把头伸进一间宽敞的黄色会客厅,期望那幅《无赖之轮》会挂在墙上,可是除了镶嵌琥珀的洗脸台和法国钟饰之外还是欧洲风情画。他接着朝里走,看到两间卧室,都是客房,上覆帷帐,墙上挂的是BB夫人归为次等的作品。还是没有嘉诺的画作。

走廊尽头有两扇门,其中一扇开着。他探头进去看,里面是一间粉刷成深灰色的书房,里面摆满了泛着红光的真皮家具。这间应该是她丈夫的书房,德卡尔伯猜。这么大的一座豪宅,也许只有在这间房他才得以真正放松身心,可怜的混蛋。他迅速扫了一圈墙上的名画之后回到走廊,把目标放在最后那扇紧锁的门上。

他知道不应该造次。他的行为已经逾矩。非请勿进是人与人之间共同遵守的原则,空间与隐私在曼哈顿被视为头等大事,在主人家里瞎溜达与把手伸进主人内衣抽屉无异。

他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倾听。女士们仍在谈笑风生——她们是在晃动杯中酒好让酒中的卡路里含量减半么?他什么都听不清,只知道自己已经离她们很远了。他所要做的只是瞥一眼就足以发现嘉诺的真迹。

他转动金制的门把手,主卧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间里面是一张巨大的床,床两边都有脚凳。床头上,正是《无赖之轮》!

这幅作品中,一双男鞋被放在床脚,一只鞋在床边,另一只正对着床脚。两只鞋中间是一只亮晶晶的蓝色女士挎包和一件白色蕾丝内衣。

尽管只罗列了这么多物品,但是《无赖之轮》无疑是饱含情欲的,它令人想入非非。观众的脑海中会不由自主地浮现男鞋的主人,一个无赖,引诱佳人弃挎包于不顾,尽情地同他共享鱼水之欢的画面。看到它的人不禁会为二人如何在床上缠绵浮想联翩。

德卡尔伯往房间里走,一直走到床尾。这幅画太大了,他还是不能凑近去看。他身子朝前倾,靠在蓬松毛茸得像是柠檬戚风蛋糕的亚麻床罩上,可还是看不清上面的笔触。他走到床边,伸直了脖子朝上看。从这个角度上看这幅作品完美无瑕,不过他不敢打包票是真迹。他得查实了,否则晚上会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