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艺术品商人奇案(第4/13页)

福尔摩斯指出,卡雷拉大师其人实际上并不是英国人,但他又补充道:“也许正是他在夜间攻击了你。若是他从你手中夺走了画,他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去拜访你并且检查那幅画了。”

闻听此言,丰塔纳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了,眼神中的怒气也消退了。“还有你的妹妹,比特丽丝·丰塔纳小姐,她是否同意你将这幅画拿来估值的事?”

丰塔纳不安地挪动着身体。“她认为若是这幅画果真价值巨大,就会引起公众的注意,这是多此一举;另一方面,如果事实证明它不是伟大的提香的作品,反而会使我们的父母万分失望。”

“她现在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待在肯辛敦?她是和你一起横渡大西洋的吗?”

“是的,就是因为她要来,我才决定和她一起来的。我母亲认为索姆——我母亲的一位老朋友——可以带领我妹妹进入社交圈,因为我母亲本人需要照顾我父亲,无法担负这一职责。”

随后丰塔纳重述了一遍他不想让他妹妹知道此事的请求;她为他们的父亲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她不需要知道她的哥哥遭到袭击,家传的昂贵画作也被抢走一事。福尔摩斯略微坐直身子,看着我:“我的老伙伴,你一定已经很疲惫了——我能看得出你今天为一位难产的产妇接了生——但既然你的患者身在此处,也许你可以为他再次检查伤口,换条绷带之类的。”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天下午进行了何种医疗作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可以猜测出是我的衣服上显示出了某种特别的、仅在此种情况下会出现的迹象。我解开丰塔纳的绷带,并且高兴地看到伤处已经开始愈合了,伤口周边的皮肤颜色变得更深,有些地方已经结痂。这时福尔摩斯从他的扶手椅中站起身来,严肃地看着我为伤口清洁、涂油膏。当我使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时,我的朋友向后退去,很快我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水声——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信号!

我将丰塔纳送到街上,不过我们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出租马车。终于,我目送着我的病人安全地登上了一辆马车的车厢。我感觉到那个之前跟丰塔纳说过话的女乞丐似乎正躲在转角处的一个门洞后窥伺,但由于贝克街位于帕丁顿火车站附近,在这里出没的女乞丐相当多,加之街道相当昏暗,我并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她。

等我回到楼上时,福尔摩斯已经洗完澡,并且穿戴整齐了。这些天来,这是他第一次穿上干净的亚麻服装。哈德森太太正在为他送上一盘烤腰花,还有土豆和一份拌好的色拉,看起来像是早餐和晚餐的混合体。另外,哈德森太太还为我准备了烤牛排。

我的朋友像是任何一个长期缺乏营养的人那样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很不错的问题,华生,真的很不错。”

“对他的故事你怎么看?”我问。

“我倒是不怎么关注他的故事,使我感兴趣的是那幅画。”福尔摩斯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实:他的伤是他自己造成的。”

“自己造成的?”我重复道,“他脸颊上遭到的重击差一点就把他的骨头都打碎了。”

“他是个左撇子,我在他打开名片盒时发现了这一点。”福尔摩斯指出,“理所当然地,你会注意到他右边脸伤得比左边重多了,而且两边的伤处是完全对称的。”

他拿起一只里面塞上了碎布的袜子,将它递给我,并且让我用它来击打自己的脸。我不情不愿地照做了。袜子分别击中了我两边脸的同一个部位,刚好是眼眶下方。我本人是惯用右手的,因此我感觉到袜子打到左边脸的力度明显比右边来得大,我不得不认同了他的说法。

“那么他指尖里的玻璃碎屑呢?那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