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艺术品商人奇案(第2/13页)

“我从床上爬起来,马上大声呼叫,询问来者何人。没有人回答,但是一个蒙面男子迅速穿过起居室,重重地给了我的头一下,不断询问我把‘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全力反击,但那人衣着齐整,我只穿了睡衣。他踩住我的脚,要求我立刻说出‘那东西’的下落。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搞明白,他要的是我从美国带来的一幅小画。那是我家族的传家宝,据说是出自提香之手,我本来准备到邦德街的卡雷拉艺术馆去鉴定一下。这个暴力分子翻开了我的行李,最后在行李箱中的一个秘密夹层里找到了它。我们又争斗了一会儿,但他比我强壮,而且正如我所说,他还穿着衣服和靴子。他离开之后,我马上就跑到一楼,他们都以为我疯了,但是看到我身上的伤,夜里的值班人为我清洗、包扎了伤口。当然,我已经提出了正式的投诉。那强盗肯定是从粗心大意的宾馆服务人员那里拿到了我房间的钥匙,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进得来呢?”

格莱斯先生责难地看着丰塔纳:“我们没有把钥匙给任何人,丰塔纳先生。正如您所知,我们已经详细质询了夜间的守门人和值班经理,昨夜根本没有人向他们索要您房间的钥匙,很有可能是您自己没有把门锁好。”

丰塔纳怒气冲冲,准备争辩一番,但我及时阻止了他的爆发。我解开他的绷带,并要求他在我检查伤处时乖乖坐好。他右颊边的伤看起来最严重,似乎是遭到了某种重物击打——或许是一根棍棒。我用双氧水冲洗了伤处,再涂上含有鸦片制剂的油膏,这样便能够最大程度地缓解疼痛。接下来我开始查看他的指尖。

“你的手指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在一个伤口里找到了一小块碎玻璃,而且这些伤口看起来全都是玻璃割伤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用手抓住了袭击者手里的刀呢。”

“有什么区别?我看你简直跟这个格莱斯一样麻木不仁。你是个医生,莫非还要学警察查案么?我想是那张画上覆着的玻璃在我们的搏斗中碎掉了。不论怎么想,这种可能性最大。”

我抑制住了继续质询的冲动,只是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每一个手指,确保没有玻璃碎片残留在伤口中。随后我再次拿出同样的油膏,为他的手指涂抹起来,并且告诉他说在一天之内就可以正常穿衣吃饭,不会有任何痛苦,但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他最好能够完全避免手部动作。

他看起来对此并无异议,还告诉我说他的仆人现在正待在仆人专用区域,但是马上就会搬到这个房间里来照料他,宾馆已经同意提供一张带轮矮脚床。并且仆人在场也能够更好地抵御可能到来的再次袭击。

“还有,记得别把这事告诉我妹妹。”当我将医疗器械收拾到包里的时候,他补充道。

“你妹妹?”我问,“丰塔纳小姐也居住在这家宾馆吗?”

“不,她和她的朋友们一起住在肯辛敦。但她有可能会来看我,若是她真的来了的话,我得让她相信我在几天前就已经回国了。如果她知道这次袭击的事,肯定会非常担心。”

格莱斯先生和我都承诺,万一那位妹妹知道了有一位医生来到宾馆的事,我俩也不会说出是丰塔纳先生需要诊治。“你的伤并不严重,”我一边穿起大衣、戴上帽子,一边对丰塔纳先生说道,“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送信到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住处,我现在正在他家作客。”听到福尔摩斯的名字,丰塔纳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而我也必须承认这正是我想要得到的效果。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于是我就此告辞了。

格莱斯和我离开的时候,我环视了一下套房中的起居室,昨夜搏斗的迹象非常明显:书桌的抽屉被抽了出来,长沙发的坐垫凌乱不堪,而我的患者的行李箱连同其中的秘密夹层全都被砸成了碎屑。格莱斯以为我的目光是某种不以为然,连忙许诺会立即派女仆前来打扫整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