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1](第5/7页)

在奥吉干过的所有零星工作中(这些行当包括管家、卖鞋子的售货员和卖颜料的售货员,以及文学上的高级检查员),这三种得到最佳描述的职业都间接或者直接地表现了他内心的抗拒。在所从事的这些工作中,他感触颇深:作为一个为上层阶级服务的小狗美容师,他觉得有种被浪费的荒诞感;作为一个出版书籍的偷窃者,他在经典名著方面的知识逐渐得到了增长,甚至还让他结识了不少拥戴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作为美国产业工会联合会的一名工会组织者,他也感受到了美国劳工运动的波澜壮阔。劳工运动确实也曾短暂地联合了所有的行业和种族,共同为诉求伸张正义。这些运动式的活动和扎克雷起义般的小插曲,在分类和拟声方面唤醒了贝娄那无穷的力量和潜能:

来的有在各家旅馆工作的希腊人和黑人女服务员、勤杂工、看门人、衣帽间职工、女招待(……)各式各样的人物不断到来,地下管道工、管仓库的、烧锅炉的都纷纷露面,还有维修工、快餐店职工,还有头戴凹顶软毡帽、俨如大公爵的法国人,自称是“美容厨师”,活像是个歌手,不摘下手套就在名片上签名。此外,还有一脸瘾君子苍白脸色的吸毒老头,手持早期世界产业工人工会会员证的人物,拿着介绍信来说明她们所提要求的东欧移民妇女,各种各样有着饱经沧桑面孔的人,体弱多病的人,醉醺醺的人,有的茫然失措,有的天真无邪,有的一瘸一拐,有的缓缓而行,有的精神错乱,有的固执偏激,从全身烂透的麻风病人到充满活力、腰肢笔挺的漂亮女人。因此,要是这些人跟组成薛西斯国王或君士坦丁大帝大军殿后的那些人没有相同之处,那么新鲜事物就一定产生了。但这些人留给我的印象是有一种古老陈旧之感。我以为幸福和欢乐是永远不变的,可是它们的反面会有多大的变化呢?

后来,当奥吉在墨西哥漂泊时,他遇到了反对派的化身,列夫·托洛茨基本人:

我被这位了不起的名人搅得心情激动。我相信,他之所以使我这般激动,是由于他那一瞬间留下的印象——不管他乘的是多么老式的汽车,他的随员是如何古怪——他使你感受到巨星的指引,最崇高的思想,用最普通的词句阐明人间最深奥的道理。要是你也和我一样,潦倒到远离高高在上的明星,漂泊在不同的航道上,只是在浅水湾里划着小船,从一个蛤耙爬到另一个蛤耙,一旦看到深水的汪洋,内心当然是格外激动的。

(为了试图和托洛茨基见上一面,贝娄自己也曾经去过墨西哥。他是在这个老人被暗杀的第二天到达那里的,看到了那具沾满鲜血,却依然拥有一头白发的尸体。在这部小说早期的一篇草稿中,奥吉报名参加了放逐异教徒的工作。)

但是,反对只是奥吉内心的准则之一。而另外一个准则,如果不出所料,那就是爱情和性欲。坦率地说,年轻的马奇先生经常被自己的性欲所左右,他更喜欢用粗俗和直白的措辞来表达这种喜好,他曾一度提到“多漂亮的姑娘”,还有一次提到另一个女孩,她的美德就是“毫不畏惧地议论”自己所从事的活动。偶尔,他也会拥有狂热的性欲,或者身陷温柔乡之中。(纪尧姆的女朋友,那个小狗美容师,是个“十分丰满的大块头,臀部肥大柔软,一扭一扭的,非常撩人,胸脯像一块硕大的奶酪。”)在这部小说里,几乎没有比索菲·杰拉狄思更甜美的女孩子了,这个希腊工会里忠诚的小激进分子,一点也不让他觉得意外,(“她有一双勤劳的手,但是干粗活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我甚至一分钟也没法装出我没有迷上她。”)然而,他最终遇上了西亚·芬彻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