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1](第6/7页)

西亚豢养了一只老鹰,名唤“卡利古拉”。而且她希望奥吉去帮助她的“男人”,那只老鹰,训练它去捕捉墨西哥的那头成年蜥蜴。奥吉对这个计划举双手赞同,因为他已经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女人,他之所以爱她爱得这么彻头彻尾,是因为她对他也非常倾心——而这恰恰就是他的软肋。他可以欣赏这只鸟的华丽,但是,要把这只鸟培养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猎手的计划却又让他颤栗不已。最终,这只高贵的鸟——卡利古拉,却被证明是只“鸡”(用西亚轻蔑的话来说)。它既不会和石器时代的蜥蜴进行战斗,也不会服从命令。有一次,西亚看到奥吉对此毫不介怀——事实也确实如此,奥吉在背地里早就偷偷地默许了它的种种行为——从那以后,西亚对奥吉的崇敬就消失殆尽了。并不是所有的评论家都欣赏这部小说里这些冗长而不可或缺的章节,甚至还有许多评论家也在冥思苦想这只鸟的重要性。(里面的老鹰象征着美国吗?如果它不是叫做卡利古拉,那么就不是了。如果它不是一只鸡,那么它也不是美国的象征。)但是,我认为这个部分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它表现了奥吉被迫去赞美这些事物,尤其是一些这么高贵的,并且不被自己所驯化的东西。这种代价是高昂的,当他失去西亚时,他遭受了可怕的折磨,相思病和因爱生妒几乎很少能够被刻画得如此入木三分。但是这种扭曲的痛苦却又让他重新回到了芝加哥,“那座灰暗的城市”,他对自己进行了一番盘点和休整,决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大家都说,爱情、贫穷和战争是塑造一个男人的基本要素,这就像是一部教育性的小说。当战争罢黜了那些萎靡不振,虽然身份低微但却雄心勃勃,且又严格遵守纪律的人员之后,奥吉立刻报名参加了海军。他当时是这样考虑的:“没有爱情的战争有什么用呢?”(这里顺便提一下,这可能是他曾经写过的最有男子汉气概的句子了。)他曾和斯特拉一起在战争中逢凶化吉,他那简短和接近尾声的战斗经历赋予他释放自己心中“疯狂欲望”的最好机会。一个曾经从事过“各种职业”的男人待在家里的时间,是永远不会多于他在轮船下层甲板上值守的时间,况且他还会利用伙伴们对自己的信任,来制造各种闹剧。这可以再一次证明,贝娄根本就不耳背:

“你以为我可能有自卑情绪,是吗?”他们中有个人问我(……)我给予适量的忠告,

完人是没有的。我特别提倡了爱。

当他的轮船遭受到鱼雷的袭击之后,他在救生筏上悲惨地漂泊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们总是找出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把我留在医院里。”奥吉简短地讲述着。)他希望在战争结束之后能够拥有一个安全而宁静的港湾,但这是多么真实的想法啊:“老兄啊,你永远也摆脱不了,你只是白以为摆脱掉了而已。”在稍纵即逝的一刹那,他想象自己变成了麦田里的一位守望者,操持着一家孤儿院,而他自己那个破碎的家庭也得以在这里安身立命。但是对于他来说,人生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且他自己也必须忠实地履行这部小说开篇中的那句豪言壮语:“人人都知道,隐瞒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完美无缺的。要是你想隐瞒住一桩事情,就得隐瞒住与其有关的其他事情。”如果想要抑制住他心底里的这种好奇心,那么这就是对他敦厚天性的最大背叛。因此在这部小说的结尾处,我们可以发现,他被讽刺性地安排在一家欧洲咖啡馆里的某张桌子旁。作为一个美国企业家的中间商,他在那里讲述,“我是个美国人,出生在芝加哥,以及其他的种种事情和看法。”(贝娄顺便还自诩了一番,在《奥吉·马奇历险记》这部小说里,其实没有一个文字是在芝加哥写就的。他自己曾经到过波西塔诺、罗马、巴黎和伦敦,但是却没有任何地方性的东西与他的美国主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