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6页)

我们吃得很多,有烙饼、排骨、火腿、土豆、牛排、辣味米饭、冰淇淋、甜馅饼。人人都谈吃说喝,议论菜单,念叨着家乡的烹饪方法。

星期六我们停泊在巴尔的摩,妓女们都在克莱帕山上等待着,各个教会则分发印好的赞美诗。邮件也送来了。西蒙因为有一只耳朵不好,没能应征服兵役。“这原本是我脱身的一个方法,”他说。克莱姆的新买卖搞得不大好。索菲·杰拉狄思来了两封信,眼下她跟丈夫住在布兰丁军营。她一再说跟我道别,可还是不断有信来,信里还是这么说。艾洪寄来的是油印的致军中亲友函,充满了陈词滥调的伤感和诙谐。在另外附给我的一封短信上,他告诉我说丁巴特在新几内亚服役,开吉普车,他自己身体不好。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星期,这种航行就像坐牢似的,只是在海湾里驶来驶去。老是千篇一律的苣菜形水波和播音设备的噪声,脑子里胡思乱想,救生艇演习,海水翻腾,丰盛伙食,晒晒太阳,吵吵闹闹,整天在那么几件东西上敲敲打打,震耳欲聋。

最后,我们终于回到了羊头湾基地,我开始学习船上的簿记和医务。这些技术性的训练科目使我得到了慰藉。我想,只要我能不断地充实提高自己的头脑,那就很不错了。

赛维斯特在纽约。我在墨西哥帮助脱逃的那个姑娘斯泰拉·切斯尼也在。我当然先去看她。第一次获得登岸假那天,我便给她打了电话。她叫我马上就去。于是我买了一瓶酒和一些时鲜就去了。当然也盘算着怎样把她欠我的钱讨回来用等等。不过我心里明白,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没有爱情的战争有什么用呢?

她住的地方像是在一些服装厂之间,星期六一片寂静。我上楼时心情非常激动。不过我警告自己,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能重续奎尔纳瓦卡那断了的旧情。奥立弗虽在监牢里,她多半已另有新人。

然而这些邪念的对象出现了,一张热情洋溢、健康红润的笑脸,天真无邪的眼神,见到我高兴极了。真是个大美人!我的心怦怦直跳,一点也不怜悯我。我已经看到自己倒在爱尘之中,被爱神厄洛斯用一只脚踩住,把一切难以忍受的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

她给我的印象跟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那是在畅饮牌啤酒商标上方的小长廊里,跟她一起的是眼泡鼓出的奥立弗和两个朋友。然后我想起的是奥立弗殴打了傅路易后被带进法院时,身穿抽纱花边衫的她。最后是在山中防水布下,飞快脱掉衣裙和内衣的她。那就是曾压在我身上的同一双腿。借着从天窗射进的阳光和绿色地毯的反光,我看到那双腿是赤裸着的。

“啊,真让人高兴,”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我全身上下都穿着崭新的海员服装。走路的时候,我都感觉出身上的内衣、袜子、新鞋、紧身上衣和裤子,更别提那顶白帽子和领子上绣的铁锚了。“你没告诉我你已入伍,真让人感到意外!”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时,我也感到惊奇。”我说。

不过,当时我真正在考虑的是,我要不要吻她。我突然想起在那炎热的集市上,她的嘴唇那充满激情的滋味。此时,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最后,我决定最好还是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于是我对她说,“我决定不了吻你是不是合适。”

“请吧,别多问了,”她笑了起来,意思是说我应该吻她。我把嘴唇贴在她的脸蛋上,跟她那次吻我时完全一样。我仿佛像触电似的立刻涨红了脸。她的脸也变得通红。她很高兴我吻了她。

她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纯朴而别无用心?啊,我也如此。

我们坐下来叙谈。他想知道我的情况。“你在做些什么?”她问道。在你不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的朋友,也不驯鹰、不赌博时,在做些什么,这是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