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蛇

杨健要是认真找找余小蕙的话,是没有找不到那一说的。她能跑到哪?还不是那几个老地方,不在这里,就在那里。

可是三天时间过去了,杨健并没有去找余小蕙。他只是逮住二毛随便问了问,就把这事扔到脑后了。

那他干什么去了?如果不去广州进货,他能去干什么呢?真是去找陈丽娜那条小花蛇了吗?听听丽娜这个名字有多俗气,丽娜是什么东西?一种不上档次的化妆品。我敢保证,如果明天狗皮膏药成了一种畅销的化妆品,小花蛇肯定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陈狗皮膏药,如果她明天如愿以偿地偷渡到了太平洋的彼岸,她的名字就可以叫作狗皮膏药·陈。小花蛇有什么好呢?她只不过是腰细一点,脸皮白一点,裤带松一点,腋窝的毛毛刮得勤一点。余小蕙早就向杨健说过这话,想必杨健还没把这话忘掉。杨健当时是怎么对余小蕙说的?他说像小花蛇这种女人,打个手势,食指朝空中一勾,她就过来了,比搞余小蕙容易多了。最初,当余小蕙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认为杨健是不会去跟小花蛇搞的,既然你已经认识到她就像一块煤球,只要上面有眼,放到哪儿都能烧着,那么多你一个少你一个还有什么区别呢?杨健当时还说,他的一个朋友曾把小花蛇领到家里,用一杯加了冰块的洋酒就把她弄到床上了,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只差进去那一下了。你看,杨健知道的其实比她还多。

因此,杨健现在即使没有去广州进货,也不可能跟小花蛇搞在一起。

他们究竟搞没搞,逮住二毛问问就知道了。二毛整天操心的不就是这号事吗?

既然没有跟小花蛇搞在一起,那他为什么不找余小蕙?

看来他是想趁余小蕙不在身边,到广州进货去了。

不过,要是他带着小花蛇直飞广州,在广州把小花蛇的肚子搞大,二毛也是不知道的。

小花蛇的肚子一鼓起来,情形就非常好玩了。见过小蛇吃老鼠的人都知道,蛇肚子里装一只老鼠,看上去就像是数学符号里的Ø。她手里要是再捧上一束花,那就真叫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那段时间,杨健经常骑着一辆本田在校门外的街道上兜风。曾有人问他是从哪搞的摩托,他说偷的,信不信由你。杨健骑着那辆来路不明的摩托车在街上驶过的时候,遇见熟人,他会突然加大油门,屁股后面冒出一股股黑烟,然后他会突然停在离你不太远的地方,把头盔取下来捧在胸前或挂在车把上,脚踩着路边的台阶,朝某个地方张望,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似的。余小蕙曾经看见过他这副模样,而且不止一次。有时候她觉得杨健的样子非常滑稽,有时候又觉得非常深沉。总的来说,杨健的那副模样引起了她的充分关注,让她过目不忘。以后再碰见杨健的时候,余小蕙总是忍不住要用手捋捋飘散在额前的头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那个星期六下午,余小蕙拿着刀来找杨健的时候,杨健照例又在校门外玩车。他从路边的台阶上一级一级开下来,驶到路的中心,然后绕个圈子重新回到台阶的顶部。余小蕙向他摆摆手,他好像并没有看见。他把车子停下来,又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走向台阶。那副样子似乎说明他并不是因为她朝他摆手,才停下来的。他在台阶上往下走的时候,右手情不自禁地举过肩膀,停在耳垂旁边,给人一种走下飞机舷梯的感觉。直到余小蕙向他喊了一声“嗨”之后,他好像才发现有人在下面等他,这时候他的右手才在耳垂旁边简单地晃了一晃。

又有什么事啊?杨健说。

我想让你看样东西。

我没空,我正要准备到外面试车呢,一点闲工夫都没有。

看样东西又能花费你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