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

金海大道七十号,一条深深的巷道,往里走,穿过一个小院子,再穿过一条小巷道,可以看到一株无花果树。那株长在半截水缸里的无花果树,已经死透了,上面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剩下。无花果树正对着的那个门,就是余小蕙的家。

刚才是谁站在无花果树下?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用瓦片将烂水缸连敲了好几轮,每一轮是三次。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是说,那扇门并没有打开,被他唤作兔子的余小蕙并没有走出来。看来二毛的说法是可靠的,这天晚上,他请二毛在鲜花店里喝了一次酒,二毛啃着他刚拎回来的一只烤鸡,对他说:杨健,我真不知道余小蕙窜到哪了,吃了你的鸡,喝了你的二锅头,再不说实话,我郭二毛就跟着你姓杨了。看来余小蕙真的跑得没影了。

是继续在这里等下去,还是扭头走掉,返回鲜花店?

我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等急了我就推门进去,我才顾不上那么多呢。要是她躲在屋里,不想见我才不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我刚好可以顺水推舟。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不在家,连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到哪儿浪去了。这事以前还好说,我就说她在我那鲜花店里和我在一起浪打浪,事情好歹都能对付过去。现在我连说这话的权力也操他娘的没了。现在,如果她妈问我你是谁,我该怎么说呢?我脸皮再厚也不能说我是你家小兔子的小情人儿吧?我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么顺嘴一说,可就全他妈砸了。她妈会问我要人哩,那么一个大活人我去哪儿给她搞啊?我总不说大娘你一撇腿再生一个不就得了,这种话对余小蕙说说是不要紧的,可是对她妈说,就有点不尊重客观规律了,因为她妈已经那么大岁数了,过了想生就能生的时候了。历史上的那一页已经被她爹和无情的时间给翻过去了。我也就懒得再进去了,吹灯拔蜡,就让这事快点过去吧,我在外面已经冻得有点吃不住了。

回到鲜花店,二毛可能还没有醒过来呢。人怎么会这样,一醉就跟一条死狗一样抱着还死沉死沉的。他赖在这里让我什么事也干不成,好事全被他耽搁完了。我操,既然他是一条死狗,那就把他扔到地板上算了。总不能一张床上挤三个人吧?不管怎么说,这回可得小心谨慎啦,进去捅一会儿就得拽出来,宁愿少一点快乐不愿多一份麻烦。如果她问我怎么不去找余小蕙,我该怎么说呢?我脸皮再厚也不能去说我没找到那只小兔子所以只好来找你这条小花蛇吧?我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顺嘴这么一说,事就砸了。我只能对她说余小蕙嗅出我跟你好上了,一生气就跑没影了。我怎么随便一混就混到了见谁爱谁的地步了。这么对小花蛇说是不要紧的,她知道我这人喜欢用开玩笑的方式把客观事实说出来。小花蛇啊,小兔子啊,还都处在随便一折腾就会挂个胎的年纪哩,你不能不提防着,事情还得悠着点来。否则,你想吹灯拔蜡拍拍屁股走人,是没那么容易的。我的脚已经要冻掉了。

杨健这个杂种,拉拉杂杂想了这么多,接下来他会干什么呢?当他离开无花果树,将手中的那个瓦片一脚踢到巷口的时候,他最后打定了什么主意?他的那双脚要把他带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