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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马洛先生。我已经准备好啦。”他摸出一只信封,里面是五六张照片复印件。“还有克里根的,不过是一幅快照。”他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又摸出一只信封给我。我瞧了瞧克里根,果然不出我所料,长了一张不诚实的小白脸。克里根的照片复印件有三张。

辛普森·W.埃德尔魏斯先生又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有他的名字、地址和电话号码。他说,但愿费用不会太高,不过一旦需要更多费用,他会立刻给的;他说希望能从我这里听到好消息。

“如果她还在火奴鲁鲁,两百块应该差不多了,”我说,“我眼下需要一份双方身体特征的详细描述,我可以写进电报。身高、体重、年龄、肤色、明显的疤痕或其他标记,她穿着、带着什么样的衣服,账户里有多少钱被提走。要是你以前经历过这事,埃德尔魏斯先生,你明白我需要什么。”

“我对这个克里根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让我不舒服。”

我又花了半小时从他那里搜罗需要的信息,记录下来。最后,他安静地站起来,安静地握了握我的手,安静地鞠了一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跟梅布尔说,什么事都没有。”他边往外走边说。

结果就是依照惯例,我给火奴鲁鲁那边的代理机构发了电报,又航空邮寄过去照片和电报里没有提及的信息。他们在一家豪华宾馆里发现了她,她在给宾馆客房女服务员打下手,擦洗浴缸、浴室地板之类。正如埃德尔魏斯先生所料,克里根真那么干了,趁她熟睡的时候翻出她全部的钱,滑脚溜了,把宾馆账单留给她,让她走不了。她只剩下一枚戒指,除非动用武力,不然克里根拿不走。她典当了戒指,换来的钱够付宾馆账单,但余钱不够回家的旅费。于是埃德尔魏斯先生跳上一架飞机,直奔她而去。

她实在配不上他。我给了他一张二十块的账单,外加那份长电报的开销。火奴鲁鲁的代理拿去了那两百块钱。有那张放在我办公室保险箱里的麦迪逊总统头像打底,我少收一点儿还能过得下去。

私人侦探一生中的一天就这样打发过去了。平常的日子并非完全如此,也并非完全不同。天知道是什么让人一直这样混下去。你发不了财,也不常碰到有趣的事。你有时会挨顿打,挨颗枪子儿,或者被扔进牢房,有时还会送了命。每隔一个月,当你可以安静走路而无须冥思苦想的时候,你都会再次决定罢手,去找一份明智的工作。这时门铃响了,你拉开候客室的门,面前是一张挂着新麻烦的新面孔,一段新忧虑,一点微薄的钱。

“请进,某某先生。能为你效劳吗?”

这一定有原因。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艾琳·韦德打了个电话给我,请我第二天晚上去她家喝一杯。他们邀请了几个朋友喝鸡尾酒,罗杰想见见我,好好谢谢我。还有,请我给他们一份账单。

“你什么也不欠我,韦德夫人。我做的区区小事已经得到了报酬。”

“我那天一定显得很可笑,好像还活在维多利亚时代似的,”她说,“现在接个吻算不了什么。你会来的,是不是?”

“我想是吧。不过我觉得不应该去。”

“罗杰恢复得很好,正在工作。”

“不错。”

“你今天的口气显得一本正经。我想你把人生看得相当严肃。”

“有时候。怎么了?”

她轻声笑起来,道了声再见,把电话挂了。我先是坐在那儿,严肃地思考了一会人生,接着又尽量想一些有趣的事情好让自己开怀大笑,但都行不通。于是我把特里·伦诺克斯的诀别信从保险箱里取出来重读。这提醒了我还没有去维克托酒吧替他喝一杯琴蕾。眼下正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酒吧里相当安静。要是他还在,与我同往,他一定会很高兴。我想起他,心里掠过一丝朦胧的悲哀,还有些辛酸。经过维克托酒吧门前时,我差一点走过去。差一点,不过还没有。我得了他一大笔钱。他愚弄了我,为了这殊遇他付出了大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