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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看管员?”

“就算是吧。别再东问西问了,宝贝儿。我的火气可是说来就来的。”

“你火气来了会怎么样——跟地松鼠跳跳探戈?”

他霍地站起来,动作挺优美。他微笑了一下,但笑容缺乏温度。“看来我不得不把你扔回你那小破敞篷车里去。”他说。

“先别忙。眼下我在哪里可以找到韦林吉医生?”

他把锉刀收进衬衣口袋,右手上多了件别的东西。他飞快地套上了闪亮的黄铜指套,脸颊上的皮肤绷紧了,烟色大眼睛深处燃着一团火焰。

他缓步向我走来。我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些。他继续吹着口哨,不过口哨声变得尖利刺耳。

“我们没必要打架吧,”我告诉他,“没什么好打的。弄不好还会让你的漂亮裤子裂几个口子。”

他的动作疾如闪电,稳稳地跳将过来,左手飞快地冲我甩过来。我以为他会拿拳头猛击我,便闪开脑袋,哪料到他的目标是我的右手臂,他得手了,钳得死死的。他猛地推了我一下,我打了个趔趄,那只带铜指套的手跟着就来了个上击拳。要是后脑勺挨这东西一下子,那我以后就是个病人了。如果我抽身,他会打着我的脸或上臂;反正不是脸就是手臂,总有一个要完蛋。这种情形下,我只有一个办法。

我往后撤,顺势从背面钩住他的左脚踝,揪着他的衬衫,接着听见布片撕裂的声音。我感到颈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但不是金属。我往左躲闪,他从侧面过来,猫一样落地,我还没站稳,他就已经立在那里了。他咧嘴嘻笑,对这一切感到满意,得意于自己的杰作。然后他飞身冲我扑过来。

只听哪里传来气壮如牛的一吼:“厄尔!住手!马上给我住手,听见没有?”

这牛仔停了手,懊恼地咧了咧嘴。他动作极快,黄铜指套消失在宽腰带里。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穿夏威夷衬衫的敦实壮汉沿着一条小径急匆匆向我们走来,同时挥着手臂。他走过来时有些喘气。

“你疯了吗,厄尔?”

“千万别这么说,医生。”厄尔轻声说道。然后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开,在房前的台阶上坐下。他取下平顶牛仔帽,摸出梳子,开始心不在焉地梳理浓密的黑发。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吹起了口哨。

穿花哨衬衫的壮汉站在那儿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怎么了?”他低声吼道,“先生,你是哪位?”

“我姓马洛。我想见韦林吉医生。被你唤作厄尔的这个小伙子想玩一玩,我猜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在下就是韦林吉医生,”他礼貌地说,一晃脑袋,“进屋去,厄尔。”

厄尔慢吞吞地站起来,朝韦林吉投去探究、关切的一瞥,烟色大眼睛里一片茫然。他于是跨上台阶,拉开纱门。一群苍蝇气冲冲地嗡嗡乱飞,门关上后,它们重又在纱门上趴定。

“马洛?”韦林吉医生再次把注意力转向我,“我能帮你什么忙,马洛先生?”

“厄尔说你这里歇业了?”

“不错。我只是在等某些法律手续,一旦办好马上就搬出去。此地只有我和厄尔两人。”

“我很失望,”我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有个姓韦德的人住在你这里呢。”

他扬起两道眉毛——那眉毛一定会引起富勒毛刷公司那帮家伙的兴趣——“韦德?我倒是有可能听说过这姓氏——很常见——他为什么要住在我这里?”

“接受治疗。”

他皱了皱眉头。谁要是长了这么两条眉毛,倒是真该对你皱一皱。“我是个医生,先生,不过已经不再接待病人了。你觉得是哪种治疗?”

“那家伙是个酒鬼。他不时发作,接着就会失踪。有时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家,有时被人送回家,也有时别人得费神去找一找。”我取出名片,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