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年(第4/19页)

普田虎土司冷笑道:“嘿嘿,你小看我们彝族人了。我们男人们之间,可以为女人杀得血流成河,但女人的头发我们都不会动一根的。”

小卡洛斯看到了一丝希望,“嗯,你们倒是知道荣誉的野蛮人。我很佩服你们的高尚。尊敬的土司先生,请允许我告诉你,这样有伤一个男人尊严和名誉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我们洋人身上,要么你们自行商议离婚,受到伤害的一方得到相应的赔偿,要么我们去找法官解决。”

“哈,老爷我就是这里的法官,彝家人夫妻争吵,邻里纠纷,土地分割,老爷我想怎么判案就怎么判案。”

“土司先生,我相信你的公正。可是,这是涉及到你自己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做到公正判案呢?在我们那里,这种情况下法官是要回避的。你即便判我被砍头,你会由此而感到骄傲吗?像这样捆住我的手脚砍杀我,是懦夫才做的事情。”

普田虎土司愣了一下,他的软处被小卡洛斯击中了,就像他拥有无上权力的骄傲被人踩在了脚下。他不自信地嘀咕道:“可是,可是谁都看出来了,你偷走了我的女人,你羞辱了一个土司的脸。”

小卡洛斯就像帮人出点子解惑一样,殷勤地说:“土司先生,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为你找回尊严和骄傲,那就是我们决斗。”

“决斗?”

“是的,决斗。我们一对一争胜负,就像你们彝族人过火把节时摔跤一样。你靠自己的勇气与力量打败了我,你才真正找回了自己的面子和荣誉。”

普田虎土司逼近的刀锋离小卡洛斯远了,他定定地瞪着眼看小卡洛斯,似乎在想,以他现在的老迈之躯,能否杀死这个身板还硬朗的洋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舞刀弄枪了,他在女人身上已经消耗尽了男人的大部分元气。火车开通以后,他连马都很少骑了。一条汉子马背上的雄风、疆场上的厮杀、面对仇家的血性,这些年都被财富、女人、以及舒适的生活浸蚀消弭得恍如昨日之梦啦。

“你们用什么决斗?”土司显得有些好奇。

“刀或者枪,由受到伤害的一方决定。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赢回自己的荣誉的话,由你来定。”小卡洛斯现在就像不是在谈自己的生死问题,而是在商议一笔买卖。连他自己都为这份从未有过的勇气感到自豪,这样的果敢和冒险精神,从前只有他的兄长大卡洛斯才具备。

普田虎土司将刀收回刀鞘,围着小卡洛斯转了一圈,仿佛在打量他这个对手到底有多大能耐。小卡洛斯暗暗地嘘了口气。

土司忽然又说:“凭什么要以你们洋人的方式来了断我们两个的仇呢?”

小卡洛斯冷笑道:“你害怕了?”

普田虎土司果然被激怒了,他抓着小卡洛斯的衣襟低吼道:“你这狗日的洋老咪,老爷我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害怕’这个词!我要用我们的方式和你决斗。”

他又转身对手下的人豪迈地说:“给他解开绳子,给他酒,肉,荞麦粑粑,让·个明天就要被我杀死的人好好吃喝。”

“谢谢你的慷慨。”小卡洛斯微笑着说,“尊敬的土司先生,我会奉陪到底的。即便我将在决斗中被你杀死,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

“请让·见秦忆娥一面,可以吗?”

“别想!”

普田虎土司说完转身就走,在走到牢房门口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你……你真的愿意为她去死?”

小卡洛斯缚在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他站了起来,挺起了胸,攥紧了拳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秦忆娥就是他生命中的女人。如果说刚追求秦忆娥时带有某种情感游戏的成分,不过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中年男人耐不住妻子不在身边的寂寞,以及对前一场爱情的失望和对东方女子的猎艳,那么此刻的小卡洛斯就是一个标准的为爱而战的情种。他以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的豪迈和勇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