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那么说来,最近没有测过气压(第3/7页)

免色像要吞进去一样久久盯视那三幅素描。看样子,较之看真理惠本人,看画她的素描对于他要意味深长得多。但当然不可能那样,他只是不能从正面注视真理惠,素描终究不过是其替代。如此切近地接近实实在在的真理惠毕竟是第一次,想必一下子把握不好心情。秋川真理惠简直就像观察珍稀动物似的看着免色杂乱不堪的表情。

“太好了!”免色说,随即看着秋川笙子那边说,“哪一幅素描都栩栩如生,气氛捕捉得恰到好处。”

“嗯,我也那么认为。”姑母笑吟吟地说。

“不过真理惠可是很难画的模特。”我对免色说,“画成画不容易。由于表情处于时刻变化之中,把握其核心要素相当花时间。所以还没能着手画真要画的画。”

“难画?”说着,免色眯细眼睛,像看晃眼睛的东西那样再次看真理惠的脸庞。

我说:“那三幅素描,表情应该各有很大不同。而表情稍一变化,整个气氛就变了。要把她确定画在一幅画上,就必须舍弃其表面变化,而抓住其核心要素。抓不住,就只能表现整体的一个小小侧面。”

“原来如此!”免色显得钦佩有加。而后把三幅素描同真理惠的脸庞比较看了好几次。如此一来二去,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红色。红色起初似乎是一个小点,而后变成乒乓球大小,继而变为棒球一般大,很快扩展到整张面孔。真理惠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其面孔颜色的变化。秋川笙子为了避免失礼而将眼睛得体地从那变化上移开。我伸手拿起咖啡壶,往自己杯里倒第二杯。

“打算从下星期开始正式作画。也就是使用颜料在画布上画……”为了填补沉默空白,我没有针对任何人地这样说道。

“构思已经形成了?”姑母问。

我摇头:“构思还没形成。如果不实际拿笔实际面对画布,具体意念一个也浮现不出脑海。”

“您画了免色先生的肖像画,是吧?”秋川笙子问我。

“嗯,倒是上个月的事了。”我说。

“无与伦比的肖像画!”免色来劲儿了,“因为需要一段时间让颜料干透,所以还没镶框,就那样挂在我的书房墙上。不过,说‘肖像画’恐怕并不准确。因为那里画的,既是我又不是我。那是非常深 的画——倒是说不好——看起来百看不厌。”

“既是您又不是您?”秋川笙子问。

“就是说不是所谓 肖像画,而是在更深的层面画的画。”

“想看一眼。”真理惠说。这是移来客厅后她出口的第一句话。

“小惠,那不礼貌,别人府上……”

“那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免色像用锋利的劈柴刀 利利索索砍掉姑母发言语尾一样插嘴道。其语气的尖锐使得所有人(也包括免色自身)一时屏住呼吸。

他略一停顿继续下文:“毕竟就住在附近,务请来看一次画!我一个人生活,不必顾虑什么。随时欢迎两位!”

如此说罢,免色脸色更红了。想必从自己本身的发言中听出了迫不及待的韵味。

“真理惠小姐喜欢画?”这回他转向真理惠问,调门已恢复正常。

真理惠默默轻点一下头。

免色说:“如果方便的话,下星期的星期日,差不多和今天同一时刻来这里迎接。接下去就去我家看画好吗?”

“不过,添那样的麻烦……”秋川笙子说。

“可我想看画。”这回真理惠以不容分说的语声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