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我的身后看见什么了(第4/7页)

“算是吧。”我应道。

她以看珍稀动物似的眼神迎面看我:“你这人说话只能三言两语,是吧?”

因人而异是之于我的正解。但说起来也同样话长,同样麻烦。

咖啡端来,我喝了一口。味道像是咖啡,而并非多好的味道。但至少是咖啡,且足够热乎。往下一个客人也没进来。身穿皮夹克头发黑白交错的男子以响亮的声音点了汉堡牛排和米饭。

音箱播出弦乐器演奏的《山上的傻瓜》(The Fool On The Hill )(2) 。实际作曲的是约翰·列侬或保罗·麦卡特尼。究竟是谁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列侬——我在想这怎么都无所谓的事。因为不知道此外想什么好。

“开车来的?”

“嗯。”

“什么车?”

“红色标致。”

“哪里的牌照?”

“品川。”我说。

她听了,蹙了蹙眉头,就好像对品川牌照的红色“标致”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往事回忆。而后把对襟毛衣的袖子拉直,确认白衬衫的纽扣是否好端端系到最上端,又用纸巾轻揩一下嘴唇。

“走吧!”她唐突地说。

随即把玻璃杯里的水喝去一半,从座位立起。她的咖啡只喝了一口、芝士蛋糕只咬了一口,就都双双剩在桌面上,宛如大惨案的现场。

虽然去哪里不知道,但我也随她站起身来。并且拿起桌上的账单,在收银台付了款。她的也一起付了,而她对此连声谢谢也没说,自己那份自己付的动静也全然没看得出。

我们走出餐馆。新来的花白头发中年男人并不津津有味地吃着汉堡牛排。扬脸朝我们这边扫了一眼,但仅此而已。即刻将目光收回盘子,刀叉齐举,面无表情地继续吞食。女子全然对他不屑一顾。

从白色斯巴鲁“森林人”前经过时,我的目光落在后保险杠粘的鱼图案贴纸上。估计是四鳍旗鱼。何必非把四鳍旗鱼贴纸粘在车上不可呢?原因不得而知。渔业相关人士?还是钓鱼能手?

她没说去哪里。坐上副驾驶位,简单指示行车路线。看情形她对这一带道路很熟。或者出身于此,或者在此久居,非此即彼。我依其指示驾驶标致。避离小镇开上国道跑了一阵子,有一家闪着时髦霓虹灯的情人旅馆。我按她说的进入停车场,关掉引擎。

“今天决定住这里。”她宣告似的说,“因为有家难回。一起来!”

“可我今晚订住别的地方。”我说,“入住手续办了,东西也放在房间里。”

“哪里?”

我举出火车站附近一家小商务酒店的名字。

“同那种便宜酒店比,这里好得多!”她说,“不就是只有壁橱大小的煞风景 房间吗?”

的确如她所说,只有壁橱大小的煞风景 房间。

“况且,这种地方嘛,女的一人来死活不肯接待,因为怕做皮肉生意。好了好了,一起来!”

至少她不是妓女,我想。

我在服务台预付一晚住宿费(她对此也同样没表现出感谢的意思),接过钥匙。一进房间她就先往浴缸放水,打开电视开关,细心调节照明。浴缸宽宽大大。确实比商务酒店舒心得多。看样子女子好像以前也来过几次这里——或类似这里的地方——她随即坐在床上脱对襟毛衣、脱白色衬衫、脱半身裙。长筒袜也拉了下来。她穿的是非常简素的白色内裤,也不很新,普通主妇去附近超市买东西穿的那种。手灵巧地绕到背部取下乳罩,叠好放在枕边。乳房不很大,也不特小。

“过来呀!”她对我说,“好不容易来这里一回,做个爱吧!”

那是我在长时间旅行(或者流浪)过程中具有的唯一性体验。出乎意料的激战。她一共四次冲顶。可能难以置信,但哪一次都毫不含糊。我也射出两次。但不可思议的是,我这方面没有明显快感。和她交合时间里,我的脑袋似乎在考虑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