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我的身后看见什么了(第6/7页)

我欠起身子看她的脸:“东京拘留所?”

“嗯,位于小菅的大家伙!”

“到底什么罪状?”

“详细的不大清楚。估计跟钱有关。或是逃税,或是洗钱,或是内幕交易,或者都是。拘留像是六年或七年前的事。免色君自己说做什么工作?”

“说是做信息相关工作。”我说,“自己创办了公司,几年前把公司股票高价抛售了。现在靠资本收益生活。”

“信息相关工作,说法非常模糊。琢磨起来,当今世上,跟信息不相关的工作几乎等于不存在。”

“拘留所的事从谁嘴里听来的?”

“从一位朋友那里,她丈夫做金融方面的工作。不过,不晓得这个信息有多少是真实的。一个传一个、再传一个。估计也就这个程度。但从传闻情形来看,完全无中生有怕不可能,我觉得。”

“进了东京拘留所,就是说被东京地方检察院给扣押了。”

“最后像是被判无罪。”她说,“可拘留时间也太长了。听说审讯相当严厉。拘留期间一再延长,保释也没被认可。”

“但在审判中胜出。”

“是的。起诉是被起诉了,但很幸运,没有落到四面墙里面。审讯当中好像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据我所知,东京地检是检察行当的精英,自尊心也强,一旦盯上谁,就在打造铁一样的证据后把人带走,提起公诉。提交审讯而被判有罪的比例极高。所以,拘留所里的审讯也不是温吞水。大部分人都在审讯期间精神崩溃,按对方说的写审讯记录,写完签名了事。为躲避追究而沉默到底,一般人可是做不到的。”

“但不管怎样,免色君做到了。意志坚定,脑袋聪明。”

的确,免色不是一般人。意志坚定,脑袋聪明。

“还有一点不好理解,逃税也好洗钱也好,东京地检一旦批捕,就该成为新闻报道。而若是免色这样的罕有姓名,总会留在我脑袋里。直到前不久我看报还相当热心来着。”

“这——,到那个程度,我也不明白。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上次也说了,山上那座豪宅是三年前买下的,而且相当强硬地。那以前是别人住来着。刚建好的房子,人家根本没有卖的打算。但免色君砸钱进去——或用别的方法——把那一家彻底赶跑了,随后住了进来。就像德性不好的寄居蟹。”

“寄居蟹不至于把贝壳里的贝赶走,只是老老实实利用死贝剩下的空壳罢了。”

“不过,那里边德性不好的寄居蟹也未必没有吧?”

“不太清楚啊!”我避开关于寄居蟹生态的讨论。“假定果真那样,可为什么免色先生对那房子 执著到那个地步呢?以致非把原先住的人强行赶走据为己有不可?那样做一来格外费钱,二来也费周折。况且在我看来,那豪宅对他多少过于花哨,过于醒目。房子诚然气派,但我觉得很难说适合他的口味。”

“再说作为房子也太大。不请用人,过的是独身生活,客人也几乎不来——是没必要住那么大的房子。”

她喝干杯里剩的水,继续道:“免色君怕是有什么别的理由,以致非那房子不可。什么理由倒是不知道……”

“不管怎样,我星期二去他家做客。实际去那房子看看,或许能多少看出一些名堂。”

“蓝胡子公爵的城堡那样秘而不开的房间也别忘核查。”

“记住就是。”

“不过,眼下是不错的嘛!”她说。

“什么不错?”

“画顺利完工,免色君正中下怀,一大堆银两进来。”

“那是。”我说,“反正是好事,舒了口气。”

“祝贺!大画家!”她说。

舒了口气,不是说谎,画完的确有其事,免色中意亦非虚言,我对那幅画有感觉也是事实,结果将有大笔钱进账同样属实。尽管如此,不知何故,我却上不来举杯庆贺的情绪——实在有足够多的围绕我的事物不上不下地悬在那里,连个线索也没有。我觉得自己越是把自己的人生简单化,事物越是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