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4页)

托马斯爵士与她作了严肃而亲切的谈话,讲了他的忧虑,希望了解她的心愿,要求她开诚布公地说明一切,并向她保证,只要她对这门亲事的前途感到担忧,它便得彻底推翻,不论这会带来多少麻烦,他都在所不计。他可以尽力让她摆脱烦恼。玛利亚听了这些话,思想上有所触动,但只是一会儿工夫;她父亲讲完后,她立刻作出了回答,态度坚定,毫无踌躇的样子。她对他的亲切关怀和仁慈表示感谢,但是如果他认为她在婚事上有丝毫毁约的要求,或者在缔结婚约后,她的看法或心愿发生了任何变化,这却完全错了。她十分敬重拉什沃思先生的人品和性格,毫不怀疑她与他在一起会得到幸福。

托马斯爵士满意了,也许还太高兴了,不想再追根究底,像他在处理其他问题时那样。解除这门婚约是他不能不感到痛心的,他的理由是这样: 拉什沃思先生还年轻,可以学习,在良好的社会交往中他可以,也必然可以增长见识;如果玛利亚现在这么坚信不疑,认为与他在一起可以得到幸福,那么这一定是不带偏见的,不是出于爱情的盲目性,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她的感情可能并不强烈,他也从没认为这样;但是她的美满生活不会因此有所削弱;如果她对她的丈夫不能成为一个卓越的领袖人物可以不予计较,那么他的其他方面无疑是会得到她的欢心的。一个性格稳重的年轻女子不是为爱情而结婚,总会更加依恋自己的娘家,因此索瑟敦与曼斯菲尔德近在咫尺,自然具有最大的吸引力,这十之八九会成为最可爱、最纯洁的欢乐取之不尽的源泉。这些或与此类似的推理便是托马斯爵士的想法,他为此感到高兴,这使他可以避免决裂带来的各种麻烦和不幸,以及随之而来的人们的惊异、议论和指责;他庆幸保全了这门可以提高他的声望和势力的亲事,想到他的女儿在这件事上能如此顾全大局,更是万分欣慰。

她对这次谈话的结果,也像他一样满意。她觉得她的心情轻松愉快,因为她的命运确定了,再无反复的余地;她重又保证了她与索瑟敦的结合;她打破了克劳福德的希望,他再也不能战胜她,控制她的行动,摧毁她的前途;分手时她感到自豪而坚决,只是决定今后对拉什沃思先生得更加谨慎一些,免得再引起父亲的怀疑。

在亨利·克劳福德离开曼斯菲尔德后最初的三四天内,在玛利亚的情绪还没完全平静,对他的希望还没完全消失,还没下定决心对他的情敌无条件忍受以前,如果托马斯爵士向他的女儿提出问题,那么她的答复可能截然不同;但是在三四天以后,当她看不到他回来,收不到他的信,听不到他的消息,见不到他心肠软化的任何迹象,失去了对他因分离而重新燃起热情的任何希望以后,她的心完全变冷了,她只能在高傲和仇恨中寻找寄托。

亨利·克劳福德摧毁了她的幸福,但是不能让他知道这点;不能让他也摧毁她的荣誉,她的体面,她的未来。不能让他认为她正躲在曼斯菲尔德伤心憔悴,为了他抛弃了索瑟敦和伦敦,抛弃了独立和光辉的生活。其实这时她比任何时候更需要独立,更深切地感到在曼斯菲尔德缺乏自由。父亲强加给她的束缚,她越来越无法忍受。他外出期间形成的自由气氛已变得绝对必要了。她必须尽快离开他,离开曼斯菲尔德,在财富和荣誉中,在热闹的社交生活中为受伤的心灵觅取安慰。她的决心下定了,不再改变了。

对这种情绪,任何延误,哪怕是忙碌的准备造成的延误,也是不能原谅的,拉什沃思先生几乎像她一样,对结婚迫不及待。她已完成了所有重要的心理准备;她是怀着对家庭、限制和安静的厌恶,怀着情场失意的悲痛,怀着对所嫁的人的蔑视,准备结婚的。其余都可以暂缓,新的马车和家具不妨等春天到了伦敦,她能充分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时候再置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