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间宫中尉的长话(其二)(第4/11页)

“山本摇了下头。

“‘那好,’说着,他清清嗓子,停了停,‘这回是第二次,根据情况,晚饭前或可恢复食欲。不过,作为我来说,可能的话,也还是想避免不必要的杀生。’

“俄国人背过手,仰面望了一会儿天空,之后取出手套,往飞机那边看去。‘好天气!’他说,‘春天了。还有点冷,不过蛮好。再升温,蚊子就出来了,这些家伙可不饶人。较之夏天,春天好得多。’他再次掏出香烟,叼上一支,擦火柴慢慢吸了一大口,悠悠然吐出。‘再问一次:你是说真不知道信件吗?’

“‘尼特(俄语:“不,没有”之意)。’山本简单回答。

“‘好,’俄国人说,‘那好!’他转向外蒙古军官用蒙古语说了句什么,那军官点点头,向士兵们传达命令。士兵们不知从哪里找来木头,用刺刀灵巧地削尖一头,做成四根木桩样的东西,然后用步子量好所需距离,将四根木桩大致按等边四角形用石块牢牢打进地面。仅这项准备我想就花了大约二十分钟,而往下将发生什么,我全然看不出来。

“‘对于他们,好的杀戮同好的菜肴是同一回事,’俄国人说,‘准备的时间越长,快乐也就越大。若仅仅是处死,砰一声枪响就行了,转瞬即可。但那样一来棗’他用指尖缓缓抚摩着光溜溜的下颚,‘毫不尽兴。’

“他们解开山本身上的绳子,把他带到木桩那边,就那样赤身裸体地将手脚绑在桩上。他呈大字形仰卧的身体上有好几处伤,全是血淋淋的新伤。

“‘你们也知道,他们是牧民。’军官道,‘牧民养羊,吃羊肉,剪羊毛,剥羊皮。就是说,羊对于他们仅仅是动物。他们和羊一起生活,和羊一起活着。他们剥羊皮剥诶非常得心应手,用羊皮做帐篷,做衣服。你看过他们剥羊皮的情景吗?’

“‘要杀快杀!’山本说。

“俄国人合起手心,慢慢地搓着点头道:‘放心,杀是肯定杀的,无须担心。没有任何可担心的,不必着急。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什么也没有,惟独时间绰绰有余。况且,我也有很多话要说。对了,刚才提道的剥羊皮作业,任何群体中都有一个剥皮专家那样的人,行家里手!他们实在剥得巧妙,简直堪称奇迹,艺术品!转眼之间就剥完。纵使活剥,也剥得飞快,你几乎觉察不到剥的过程。可是棗’说到这里,他再次从胸前衣袋里掏出香烟盒,左手拿着,用右指尖敲得橐橐有声。‘棗当然不可能觉察不到。活活剥皮,被剥的人痛步可耐,想象步到得痛,况且到死要花很长很长时间。流血过多致死,只是要花时间。’

“他‘啪’得打了声响指。于是同他一起乘飞机来的外蒙古军官跨步上前。他从大衣袋取出一把带鞘的短刀,形状同刚才做割喉手势的那个士兵拿的一模一样。他短刀从刀鞘中拔出,在空中划了个圈。钢刃在清晨的阳光下白刷刷地闪着钝光。

“‘他就是那方面的专家之一。’俄国军官说,‘看好了么?好好看看这刀。这是剥皮专用刀,做得好极了,刀刃如剃刀一般薄一般锋利。他们的制作技术极其高超,毕竟剥动物皮剥了数千年之久。他们将像剥桃子皮一样剥人皮,熟练,漂亮,完美无缺。我讲得太快吗?’

“山本一声不响。

“‘一点一点地剥。’俄国军官继续道,‘若想剥得完美无损,慢剥最好。剥的过程中如果你想说什么,可以马上停止,只管作声。那样即可免死。他以前剥过几次,而直到最后都不开口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的。这点希望你记住:如想中止,尽可能快些最好。双方口可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