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电气的绝对不足与暗渠、笠原May关于假发的考察(第3/6页)

她用左手指碰了下嘴角,仿佛再次确认自己是否活着。

"那时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我仰面朝天躺着,两边是石墙似的河岸,上面是无边无际的很好看的蓝天。我就这样一个劲儿一个劲儿顺流而下,不知道情况有什么变化。但过一会我忽然明白前头有暗渠,真的有!暗渠很快就要临近,把我一口吞下。一股阴森森冰冷冷的感触即将把我包拢起来。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记忆。

她吸了口咖啡。

"我害怕,冈田,"她说,"怕得不行,怕很受不了,和那时候一样。我被一个劲儿冲去那里。我没有办法从那里逃开。"

她从手袋里掏出烟街上一支,擦火柴点燃,慢慢吐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吸烟。 "你是说结婚的事?"

她点下头:"是,是结婚的事。"

"结婚上可有什么具体问题?"我问。

她摇摇头:"倒也没什么可以称为具体问题的问题,我想。当然细节性的说起来是说不完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气氛上我又必须说点什么。

"即将同谁结婚这种问题,任何人恐怕都多多少少有着差不多同样的心情。例如担心弄不好自己会犯大错什么的。莫如说感到不安是正常的。毕竟决定同谁生活一辈子不是个小事。但那么害怕我想是不必要的。"

"那么说倒简单。什么任何人都如此,什么全都差不多……"

时针已转过11点,必须设法适当结束谈话离开。

不料没等我开口,她突然提出希望我紧紧拥抱她。

"这是为何?"我吃了一惊。

"给我充电嘛!"她说。

"充电?"

"身体缺电,"她说,"好些天来,我几乎每天都睡不实。刚睡就醒,醒就再也睡不着。什么都想 不成。那种时候我就很想有个人给我充电,要不然很难活下去,不骗你。"  

我怀疑她醉得厉害,细看她眼睛。但眼睛和往常同样机灵而冷静,丝毫没有醉意。

"可你下周要结婚了哟!叫他抱不就行了,怎么抱都行,每天晚上抱都行。结婚那玩艺儿为的就是这个。往后就不至于电气不足了。"  

她不应声。双唇紧闭,定定看着自己的脚。两只脚整齐并在一起。脚白白的,很小,生着十只 形状娇好的脚趾。  

"问题是现在,"她说,"不是什么明天什么下周什么下个月,是现在不足!

看样子她是的的确确想得到谁的拥抱,于是我姑且搂紧她的身体。事情也真是奇妙。在我眼里,她是个能干而随和的同事。在一个房间工作,开玩笑,有时一块儿喝酒。然而离开工作在她宿舍抱起其身体来,她不过是暖融融的肉团儿。说到底,我们仅仅在单位这个舞台上扮演各自的角色。一旦走下舞台,抹去在台上相互给予对方的临时形象,我们都不过是不安稳不中用的普通肉团儿,不过是具有一副骨骼和消化器官和心脏和大脑和生殖器的半热不冷的肉团儿。我在地板靠墙坐着,她全身瘫软地靠住我。两人一声不响,就这样久久抱在一起。

"这回可以了吧?"我问。听起来不是自己的声音,好像别的什么人在替我说话。我察觉她点了下头。

她身穿一件运动衫和一条及膝的薄裙。但我很快得知她那下面什么也没有穿。于是我几乎自动勃起。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勃起。她热乎乎的气息一直呼在我脖颈上。  

我没和她睡,但归终给她"充电"充到两点。她请求我不要丢下她回家,到我在这里抱她抱到她睡着。我把她带到床上,让她躺下。但她总是睡不着。我就一直抱着已换穿睡衣的她"充电"。我感觉到她的脸颊在我的臂弯里变热,胸口怦怦直跳。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地道。但此外我又找不出 处理这种情况的办法。最简单不过的是同她睡。而我尽量将这一可能性逐出脑海。我的本能告诉我 不应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