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加纳马尔他的帽子、果汁冰淇淋色调和艾伦·金斯伯格与十字军(第2/7页)

"反正按那个人说的办好了,明白?这可不是开玩笑。好好在家等着,等那个人的电话。嗯?挂了!电话果然挂断。

两点半电话铃响时,我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打盹。起始我以为是闹钟响,伸手去按钟脑袋想止住铃声,但那里没闹钟。我躺的不是床,是在沙发上。时候也不是清晨,是午后。我爬起去接电话。

"喂喂。"我开口道。

"喂喂。"和午前打电话那个女子是同一声音,"请问是冈田·亨先生吗?"

"是,我是冈田亨。"

"我姓加纳。"

"刚才打来电话的那位?"

"是的,刚才太抱歉了,您今天往下有什么安排没有呢?"  

"倒也没什么特殊安排。"我说。

"那么恕我冒昧,从现在开始可有同您见面的可能性?"女子道。

"今天,现在就?"  

"不错。"

我看了下表——30秒前刚刚看过,并无必要再看,但出于慎重又看了一次——时间仍是午后2 时30分。

"要很多时间吗?"我试着问。  

"我想不至于太长。但也可能比预想的要长。此时此刻我也无法说得很难,请原谅。"女子说。

问题是我已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即使时间花得再长。我想起电话中久美子的话。她让我按对方说的去做,并说事关重大。我只有言听计从而已。既然她说事关重大,那就一定事关重大。

"明白了。那,去哪里拜会您呢?"我问。

"知道品川站前那家太平洋宾馆吗?"  

"知道。"  

"一楼有间咖啡屋,4点我在那里等您。可以吗?"

"可以。"

"我三十一岁,头戴一顶红色的塑料帽。"她说。  

哎呀呀,我不由叫苦。这女子说话方式颇有点奇特,刹那间就使得我陷入困惑。至于女子话中到底什么东西奇特,我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有什么理由非戴一顶红塑料帽不可呢!

"明白了。"我说,"应该能找到,我想。"

"那么,为慎重起见,可以把您的外部特征讲给我听一下吗?"  

我开始归纳自己的外部特征。我究竟有何外部特征呢?

"三十岁。身高172厘米,体重63公斤,短发。没戴眼镜。"不不,这无论如何算不得特征,我边介绍边想。如此外表的人,品川太平洋宾馆咖啡屋里很可能有50人之多。以前我到过那里一次,是个十分宽敞的咖啡屋。恐怕要有较为不同寻常的醒目特征才行。可我又想不出任何那样的特征。我有迈尔斯·戴维斯签名的《西班牙素描》。脉搏跳动相当迟缓,1分钟通常47次,高烧38.5度时也 不过70次。失业。《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兄弟姓名记得滚瓜烂熟。然而这些当然从外表看不出。

"打算穿什么样的衣服呢?"女子询问。

"这个嘛……"我说。可我考虑不好。"说不准,还没走呢,事出突然嘛。"  

"那就请系水珠形图案的领带来好了。"女子以一副不容分说的口气说,"水珠形图案的领带您是有的吧?"

"有的。"我说。我是有条带有奶油色小小水珠图案的领带,还是三年前过生日时妻送的。 "就请系那条领带。好了,4点钟见面。"言毕,女子放下电话。

我打开西服柜寻找水珠领带。不料领带架上没有水珠领带。我又拉开所有的抽屉,壁橱的衣箱也全部打开看了,但哪里都没有水珠领带。倘若那领带就在家中,我绝对可以找它出来。在衣服整 理方面久美子可谓一丝不苟,不能设想我的领带会被置于它平时所在场所以外的场所。西服——无论她的还是我的一-一如往常整理得井井有条。衬衫一道褶也没有地躺在抽屉里。塞满毛衣的箱子里密密麻麻摆满卫生球,稍一开盖都觉眼睛作痛。一个箱子里装有她学生时代的衣服,带花的小连衣裙、藏青色的高中校服之类归纳得严然旧日影集。我猜想不出她为何特意保存这些东西。或许始终没有扔弃的机会而随身带到现在。也可能打算某个时候捐给孟加拉国,或者留给将来作文化史料。 总之,我的水珠形图案领带是哪里也无从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