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口女(第3/27页)

“不,应说损失确实是有,只是无从填补。不,这么说似乎也不大妥,其实咱们不出头,损失也能填补。不,似乎也不能这么说……”

“少这么磨磨叽叽的成不成?”

“菊坂町那条大街——”角助指着那个方向说道,“那条大街斜对面住有一个旗本,名曰西川俊政。此人石高不甚出众,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家出名门,为人严谨正直,行事亦是一丝不苟,从未有任何恶名。这回的委托人,即为其妻阿缝夫人。”

“是他老婆委托的?”

“没错。阿缝夫人乃其后室,原配阿静夫人已于五年前秋天病逝。”

“病逝?”

“似乎是产后体衰,产下婴孩后便卧病在床,不出一年便告辞世。”

“有产下孩子?”

“是的。产有一子,名叫正太郎。丧母后,那孩子暂由俊政大人的严母阿清夫人代为照料。不过……”

“此人又娶了个后室?”

没错没错,角助颔首说道:“旁人极力劝说孩子亟须母亲照料。想必不论出身武家、商家抑或农家,凡是孩子都该有个母亲。俊政大人虽本无此意,但仍为众人说服,在阿静夫人辞世两年半后的前年春天,迎娶了阿缝夫人。梅开二度,时间上还真是凑巧呀。”角助突然来了一句岔题的闲话。

“这和梅开不开有何关系?快把话给说下去。”又市催促道。

“至此为止,此事尚未有任何损失。但据传这俊政大人,对这桩亲事似乎颇为犹豫,其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市对近似欺诈的媒妁亦颇为擅长。不时以粲花般的口舌将还未出嫁的老姑娘给嫁出去,或竭尽手段为娶不到妻的家伙娶个老婆进门。此类欺诈媒妁中,不少是觊觎财产地位而干的投机勾当,但又市玩弄的伎俩略有不同。又市最擅长的,就是助人抹消不宜张扬的隐情。他懂得如何为人遮掩悲伤过往或不堪内幕,以顺利牵成红线。

“是有哪儿不讨人喜欢?那个名叫阿缝的后室。”

若是为此,又市那套伎俩便派得上用场了。

没这回事,角助挥手否定道:“唉,想必俊政大人应是对前妻心怀愧疚吧。也不知是愧疚,还是难忘旧情。据说两人曾是一对鹣鲽情深的鸳鸯夫妻。但娶阿缝夫人进门后,发现这阿缝夫人竟是性情良善、勤勉持家,还生得一副出众容姿。娘家虽不过是个不显眼的小普请组,但阿缝夫人毫不违逆、安分守己,并勤而不怠,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天赐良妻。”

“这不是好事一桩?”

“看似是好事一桩。”至此为止,的确是好事,角助略事停顿,啜饮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婆媳相处亦甚为融洽。如此一来,当然又要为家门添丁了。进门一年后,阿缝夫人便产下一子,去年春天她产下次子正次郎,即正太郎的异母兄弟。”

“喂,该不会是为了争家产吧?若是这位夫人试图将原配所生之子踩在下头,好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产,这种差事我可不碰。”

“并非如此,家产归谁,已没什么好争的了。”

“已没什么好争的?”

“长子正太郎,已于去年夏日辞世。”据说死时年仅五岁,角助含糊其词地说道。

“这样啊……”又市霎时哑口无言。总不能回角助一句节哀顺变吧。“是因病,还是意外?”

“表面上……是因病。”

“什么叫表面上?难不成是被人给杀了?”

这就无从得知了,角助别开脸说道。

“无从得知?这点可是非得查个分明不可呀。”

“的确得查个分明。不过,怎么查也没个头绪。着实教人难以置信。”

“怎么说?”

“这……”角助似是欲言又止,就此闭上了嘴。

“把话说清楚呀。你要我用心聆听,我不都照做了?听到这头,的确听不出个中有任何损失。就连委托这桩差事的夫人,似乎也未遭婆婆欺凌,夫婿亦未有亏待。这下唯一让人生疑的,不就剩那原配之子的死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