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第5/6页)

可是,是什么样的极度忧郁的情绪使他开枪自杀?就像当海军发现我和大个子苗条在抽屉里藏了涂黄油刀那样,他们命令两名人高马大的海军护理员带着约束衣 [10] 过来,把我们制服,送进救护车,运上火车,再南下至马里兰州的贝塞斯达海军医院,就是苗条想去的那个州。正当我四处溜达无所事事的时候,两名拿着约束衣的大个子海军护理员正在交谈:“我不担心那小个杜洛兹,但那狗娘养的大个子霍姆斯该如何处置?他六英尺五呢!”

“对他们留心点!”

“他们犯了什么事?”

“暗藏涂黄油刀,图谋毁锁越狱。”

“可爱的海军士兵。”

“我们得把他们一路押送到贝塞斯达,所以,悠着点。”

“大个子霍姆斯没事的,”我对他们说。

于是,我们从纽波特海军基地出发,在两名大个子海军护理员的监护下,身着约束衣,乘着救护车,登上了去华盛顿的火车,苗条在我前面,因为他人高马大,所以不断回头对我高声叫喊:“你还在吗,杰克?”

“还与你在一起呢,苗条。”

“你真的还与我在一起?”

“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吗?”

那天晚上,在乘火车去华盛顿的路上,我俩被单独留在不同的卧铺车厢里,那两个护理员守在外面,我乘机胡思乱想,也就是说,让我从对男子气概的恐惧中放松自己。“心肝”和“热吻”只是姑娘们歌唱的玩意。

到了南方的贝塞斯达,我和苗条先被关进真的疯人监护室,深更半夜,那边的病人像丛林狼一样嚎叫,身着白色制服的家伙们不得不出来,用湿被单把他们裹住,使他们镇静下来。我和苗条相互看了看,两个商务海员,“天哪,我真希望回到东得克萨斯油田去。”

不过,医生是金斯堡,他与我进行了面谈,读了我那本让罗得岛纽波特那边他们都疑惑不解的半成品小说,然后用非常自负的语调说:“好啊,你真以为你是谁呀?”

“我,先生?”

“对。”

“我只是老塞缪尔·约翰逊,我是哥伦比亚大学校园里的怪人,每个人都知道,他们选我当两年级的学生会副主席,说我是文学青年。不,金斯堡医生,搞文学的人是独立的人。”

“对,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先生,独立的思想……现在来吧,把我靠在墙上,开枪射杀我吧,不过,我会坚持这种看法,要不然就什么也不坚守,只守着我的便桶,再说啦,不是我拒绝遵守海军纪律,不是我不想 忍受这种纪律,而是我不能 忍受。有关我心理失常,我就说这些。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是哥伦比亚校园里的塞缪尔·约翰逊?”

“嗯,逢人便唠唠叨叨谈文学。”

“这是你对自己的看法?”

“我就是这样的人,过去是这样,将来也会这样!不是勇士,医生,请你理解,而是懦弱的知识分子……只是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感到我必须捍卫雅典社会精神特质的特定部分,就像我们也许会说的那样,不是因为我胆小,当然了,我的确 胆小,而是因为我无法忍受那种干预,日复一日有人规范我的行为举止。如果你希望战争,那么就别去管人们,如果战争是你想要的。我又一次没能把自己的观点说清楚。我不能接受,也就是说,我没法按照你们的纪律观念去生活,我太特立独行,太文人气质了,另外,放我走吧,我会马上回北大西洋号轮船,当一名平民海员……”

光荣退役,一个满不在乎的人。

没有退伍金。甚至没有水兵帽。实际上是那个海军牙医把我给踹了。他到底是谁呀?里士满希尔中心来的某个蠢货?

一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