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第3/6页)

“苗条,别用拳头揍我,好吗?”

“喏,很快就要熄灯了,我还有一些嚼烟,来,我们能吐在这个纸盒里……来,这是你的那份。”于是,我们就开始咀嚼,吐出来。其他精神病患者都已熟睡。

大个子苗条接着说:“伙计,有一次,我在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看见一个演滑稽歌舞杂剧的姑娘表演一个节目,演出结束后,我去一家街头酒吧喝点啤酒和威士忌,那个女演员走了进来,要了一杯饮料,我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好姑娘!’”

“她发火了吗?”

“她能不发火?不过,我躲过了这一劫,没事。”

“还有什么故事?”

“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我母亲在路易斯安那州拉斯顿家中的窗口放了一个馅饼,一个流浪汉路过,问她他是否可以吃一块。她说吃吧。我对母亲说:‘妈,将来我能当个流浪汉吗?’她说:‘霍姆斯家的人不做这种事情。’不过,我不听她的话,做了一个流浪汉,我就是喜欢过流浪生活,喜欢可以到处讨免费馅饼之类的事情。”

“馅饼的启示。”

“什么?”

“苗条,你有没有伤害过人?”

“没有,伙计,除了夏延调车场里的那个警察。”

“你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东得克萨斯油田,伙计,在那里当驯马师,还当过牛仔、石油工人、流浪汉、纽约港的拖船工人和海员。”

“舱面水手?”

“还能干其他什么活吗?伙计,你以为我会在引擎房里混,头上扎块染印花大头巾?”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苗条?”

“闭住你的嘴,明天晚餐时,我们藏几把涂黄油的刀,把它们放在我们的柜子里,随后,我们就能打开锁……你听见那些货物列车吗?运垃圾到这个海军基地的?我们撬开门锁,穿着睡衣出去,跳上那列货车,直奔我给你说过的巴尔的摩的一个干草堆,随后,我们就去蒙大拿州,比尤特,与密西西比的吉恩一起醉酒……在那之前,”他说,“嚼点这种烟草,跟我说说你的一些故事。”

“嗯,苗条,我没你那么丰富多彩,不过我确实也在四处转过……比如,那次在华盛顿,我对着白宫挥动我的阴茎,还有在新斯科舍的悉尼港,我们把整个棚屋推入海湾,还有在马萨诸塞州的洛厄尔,有个家伙想杀死我的波兰朋友,把他按在汽车上猛揍,拳头像雨点一样,我叫他住手,他说:‘什么?’我说:‘住手!’‘你是谁?’‘去你妈的,伙计!’他父亲不得不把我从他背上拉开,他真想杀了那个可怜的家伙。”

“是啊,你是个相当强壮少年老成的家伙,不过,如果你想耍花招,你知道我会用这个拳头对你干什么。”

“听着,杰克·登姆普西的确常常醉酒,忘啦?”

“不过,我的波兰朋友活了下来,”我边说边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大个子苗条的眼睛,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没在这整部疯人院小说的前面几章里提及此事。)

苗条喜欢我,我也喜欢苗条,我们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快活、独立、思想自由,我认为海军有点欣赏这种性格,因为后面你会读到的。

一天下午,我在监护室尽头的床底下抽烟,突然砰的一声,舰队司令本人打开了门,他带来了两个人。我赶紧掐掉烟头,偷偷从床底下爬出来,看上去一副平和讨好的样子。来人是利奥尼德·金斯基和阿基姆·坦米罗夫,好莱坞明星,过来慰问疯人院病房里“受款待”的的疯人。不过很奇怪,我真以为他们看见我在抽烟,但是,他们没有看见,只是碰巧了,大个子苗条在打盹,狂躁抑郁症患者在打盹,毛人在打盹,黑人在找纸牌玩,那个对着脑袋开枪自杀的人闷闷不乐地坐在轮椅中,头上裹着绷带。我径直走到阿基姆·坦米罗夫面前,对他说:“您在《将军晨死》中演得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