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第2/6页)

海军情报人员带了一个公文包前来审问我有关美国共产党的事情。好几组留着短尖髯的医生一边检查我的眼睛,一边摸着他们的下巴研究我手印的小说《大海是我兄弟》。你还指望海军士兵写出什么呢?

他们介绍给我的第一个家伙是个精神变态狂,嘴唇上下留着长长的黑色毛发。海军征兵委员会是怎么让这个家伙入伍的,我始终不得而知。他的毛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屁股、双腿还有一双疯子般的脚上都长满了毛发。他是天堂里的多毛疯人。他从装有金属栅栏的监护房里盯着我看,嘴里发出咕咕咯咯的声响。我说:“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方,疯人院?”

“你自找的,你说你患了永久性头痛。”

“是啊,这是真的,可他 患了什么病?”

“他是杀人狂。”

“好吧,那么我现在做什么呢?”

“在我们审查你的档案期间,你就进去与他一起住……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约翰·路易斯·杜洛兹?”

“对……Louis(路易斯),可以表示Lousy [1] 、Lou [2] 、Lug [3] 和约翰·L。”

“快进去!”

“我这就进去,老爷。”我走了进去。那个疯人只是盯着我看,他们给我指定了一个铺位,旁边是来自西弗吉尼亚的法蒂:法廷顿,可是谁能记住他的名字呢,他是个狂躁抑郁症患者,床的另一边是安德鲁·杰克逊·霍姆斯,这个名字任何人一听就能记住。

大约凌晨两点,安德鲁·杰克逊·霍姆斯睡着了,其他疯人(不是所有的疯人)也在打鼾。第二天,我上厕所,看守监视着我。我穿着一件浴衣,他们说:“好了,就坐在那里。”于是,我就坐在那里。旁边那个马桶上坐着安德鲁·杰克逊·霍姆斯,他抽着一支很大的雪茄烟,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屁股上毛茸茸的。他说:“我叫安德鲁·杰克逊·霍姆斯,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拉斯顿,你是干什么的,伙计?”

“我叫约翰·路易斯·杜洛兹,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洛厄尔。”

“我是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橄榄球校队的边线队员。”

“我是哥伦比亚橄榄球校队的守卫队员。”

“我身高六英尺五英寸,体重一百九十九磅,我是个很好的拳击手。”他给我看了他的拳头。大得像一块九磅牛排。

我说:“千万别用它来揍我,你绰号叫什么?”

“他问我绰号叫什么,我是路易斯安那的‘大个子苗条’。”

“好吧,苗条,现在准备干什么?”

“大便完毕就回床睡觉,铺位紧挨着你,我会教你打牌如何作假。”

于是,我们就回到监护室,他教我如何用手指甲在纸牌背面做记号,并向我展示这种记号是如何在玩二十一点的时候起作用的。随后,他说:“伙计,大约一年前,我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一个干草堆上懒洋洋躺着,喝着一瓶某个老家伙送我的杜松子酒,我脑子空空啥也不想……我一直是个商务海员,随后,有一天,当我们轮船驶出缅因州的波特兰时,来了一艘海岸警卫队的小型武装快艇,快艇上是联邦调查局的人,他们把我拖走,说我逃避兵役。我甚至没有寄信的地址。我是来自路易斯安那的‘大个子苗条’,从这里到唐人街,我不知道他们耍了什么花招。”

我说:“嗨,大个子苗条,我们一定有许多相同的地方。”

“这不是哈佛的谎言,伙计,也不是牛津的谎言。现在我来教你打扑克如何欺诈。”

“我不玩牌,别操那份心。”

“在这个怪诞的疯人院里,我不知我们还能干些其他什么来消磨时间……”

“嗯,就跟我说说你的真实生活吧。”

“好吧。有一次,我在怀俄明州夏延的调车场里摆平了一个警察,就像这样,”我面前的这个大拳头就像杰克·登姆普西 [4] 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