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第2/6页)

是的,先生,嗬,土地是印第安人的东西,但海浪是中国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那你就去问那些绘制旧卷轴的人们,或者去问中国的老渔民,有印第安人曾胆敢从鲑鱼翻滚的北美溪流远航欧洲或夏威夷吗?我说的印第安人,是指奥加拉格人 [6] 。

“今晚,当我在写作的时候,我们正驶过我们航程中最危险的阶段,前往神秘的北极……我们的船正冒着蒸汽在清澈透明的月光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途经圣劳伦斯河口奋力前行。”(对于杜洛兹——加斯佩半岛和布雷顿角的后代来说已经够棒的了)“这一地区最近沉没了许多艘轮船。”(我一直关注纽约晚间新闻报纸的消息。)“死亡徘徊在我的铅笔周围。我的感觉如何?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模模糊糊地接受现实。”(啊,尤金·奥尼尔!)“一种梦幻般而无真实感的耐心。餐厅里伟大的扑克游戏,了不起的扑克游戏,狗屎般的扑克游戏如火如荼,大伯在那里,拿着烟斗,戴着厨师帽,疯狂放荡浑厚的笑声,有些卑劣的工人混在游戏之中,这种场景里夹杂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人物、乱七八糟的语言、华丽的暖色灯光,各色人等把他们在岸上挣的钱在海上胡乱赌个精光……附近,一笔笔钱在死亡周围更换主人。这是一艘多么巨大的赌博船啊……我们的姐妹船,‘查塔姆’号尾随着我们的船,同样的事情当然也在那里进行。拿钱当赌注,拿命当赌注。黄昏时刻,长长的淡紫色彩带悬在远处新斯科舍半岛的上空,一位黑人面包师傅在后甲板上主持了一场宗教布道。祷告的时候,他让我们都跪着。他说到上帝(‘我们大声嚎叫’),他向上帝祷告,祈求平安的航程。布道完毕之后,我来到船首,像平常一样,凝视着排山倒海的北国大风。明天,我们应该在拉布拉多半岛。刚才我正在写作的时候,听见我的舷窗外一声嘶嘶声,大海汹涌狂暴起来,轮船左右摇晃上下颠簸得厉害,我想:‘鱼雷!’我等了好一会儿。死亡!死亡!”(幻想你死亡的场景和死亡的旅程,服用强烈迷幻剂的人们!)“我告诉你,”自信的年轻杰克·伦敦躺在他的铺位上说,“我告诉你,面对死亡并不 困难”——不,先生——“我很耐心,现在我翻个身睡觉了。大海仍然汹涌澎湃,浩瀚无边,无穷无尽,永远如此,我亲爱的兄弟(?)和判官(!)。今晚的月光之下,在这些危险的海域里,你能看到两艘海军舰船正在为我们护航,两只黄褐色的海猫,警觉,低调”(噢,哎呀)……

北国无家可归的水域,雅利安北欧人面对他那双被海网勒得龟裂的双手。

不过,我的双手没被海网勒得龟裂,没有被绳子和电线磨得粗糙发红。后来,来年,我当了舱面水手,不过此时我仍是个厨师下手。我隐约地听见莎士比亚在嚷嚷这些,他洗刷盆盆罐罐,擦净巨大的锅子,系着油腻的围兜,头发长长地披在脸上,像个白痴,脸上溅满了洗碗水,不是用你所理解的那种“洗刷用具”在洗碗,而是带着该死的奴隶锁链,被铁链手手相连锁在一起,抓破划伤,伤痕累累,整艘战舰缓慢地向前行驶。

天哪,盆盆罐罐,他们心存恐惧地恣意作乐,大海的厨房,海王星下凡在这里,一群群海牛希望为我们提供牛奶,我还没完成的海洋诗歌,对苏格兰领主的恐惧致使在远处爱尔兰海上用另一只狐狸的颈背逆着风精疲力尽地划船!她嘴唇的海洋!她骨骼的格格声!摩西建造的诺亚方舟的肋骨在宇宙死亡的无所节制的夜晚中噼啪开裂。

短章节。

我在日志里所记录的青春期胡乱写成的东西没有一样值得我们今天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