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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摊开,贴着墙。”德国人说完,老练地搜了玛尔提诺的全身,从他身上摸出了MP-40冲锋枪和毛瑟手枪。

他走到墙上的老式电话机边上,拨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是施密特吗?他出现了。是的,玛尔提诺。”他点了点头,“好的。十五分钟。”

“你的朋友?”玛尔提诺问道。

“也不算。我是反间谍机关的,叫克莱默。电话那头的是盖世太保。那群猪我也很讨厌,这一点跟你们完全一样。但是大家毕竟都得工作,不是嘛。把头盔摘了、大衣脱了吧。放松些。”

玛尔提诺按他说的做了。屋外很快就黑了,屋子里也逐渐暗了下来。他放下头盔和大衣,只穿着党卫军制服站着。他注意到,桌子另一头的皮埃尔在疯狂地朝他使眼色,他把椅子往后仰,又抬起双脚。

“要喝点什么吗?”玛尔提诺问道。

“上帝啊,他们提醒过我,说你是个特别冷静的人。”克莱默钦羡地说。

皮埃尔的双脚狠狠踹向桌沿,把桌子蹬向德国人的后背。玛尔提诺用左手拨开枪口,身子贴了过去并提起膝盖。但克莱默架起大腿挡了下来,然后五指怒张,托向玛尔提诺的下巴,猛地推开他的头。玛尔提诺勾住克莱默的左腿向前一送,把德国人踢倒在地。他随即又扑了上去,一手攥住德国人的手腕不让他用枪,另一只手抡起拳头,朝克莱默的脖颈砸。就在这时,枪在两个人之间响了。

骨折的声音清晰可闻。德国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虽然活着,却在有气无力地呻吟。玛尔提诺刚站起来便感到浑身发软,一阵晕眩。他拉出桌子抽屉,把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地上,然后拣出一把面包刀。他走到皮埃尔身后,切开绑住他的绳子。法国老爷子一跃而起,拿出堵在嘴里的东西。

“老天爷啊,哈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

玛尔提诺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党卫军外套已经浸满血。都是他自己的血。他看见衣服上有三个枪洞,其中一个的边缘上,火药粉末还在阴燃。

他瘫倒在椅子上。“没关系的。”

“你干掉他了吗,哈里?你干掉考夫曼了吗?”

“我干掉他了,皮埃尔。”玛尔提诺虚弱地说,“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七点钟,正好趁着天擦黑的时候,在弗勒里的那个老飞行俱乐部。”

玛尔提诺看了看表。“只有半个小时了。你也得一起走。现在你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站起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法国人用胳膊搀着他:“你这个样子,走不到那里的,哈里。”

“我还是得走,否则再过五分钟,盖世太保就到了。”玛尔提诺一边对他说,一边走了出去。

他踢下摩托车的停脚架,翻身跨了上去,然后蹬下引擎。他感觉很奇怪,一切好似都变成了慢镜头。皮埃尔坐上摩托车后座,双臂抱住他。车子开出院子,上了小路。

玛尔提诺刚从小道上了公路,就发现两辆黑色轿车从后方抄到他的左侧。其中一辆猛踩刹车朝他侧滑过去,差点把他逼到沟里。他把车头朝右侧扭去,猛拧车把,车轮急加速。这时,他听到了枪声。皮埃尔突然一声惨叫,松开了抱住他腰的手。法国老人往车后倒了下去。

玛尔提诺朝公路尽头的运河飞驰,到了河边却突然调转方向,驶上拖船用的小路。一辆盖世太保的车紧追不舍。两百码开外的地方有个船闸,这是一座很窄的步行桥,供行人来往运河两岸。他从这座桥上轻轻松松开了过去。轿车则在他身后刹住了车。车里的两个盖世太保跳出来,疯狂地朝他射击。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他永远也想不起来之后自己是如何从郊区公路一路逃到弗勒里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后这段路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这块场地在战前是个飞行俱乐部,但如今荒废已久,早就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