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别咿咿呀呀学我娘(第2/10页)

再次走进这个破落的院子,环顾四周,墙体斑驳,你心生疑惑,总难以适应,但你不在意。进门时,你再次鲜明地看到它,还在床头的桌子上,色彩鲜红;房间似乎比之前稍暗,也更空旷。他们三个人在麻将堆里玩纸牌。他们两个男的看到你,远远地冲你点头。司徒绿在跟其中一个人抢红桃A。她说:“你耍赖,我不玩了。”

“李绵阳呢?”你问。你没问石静。

“早走了。”他们俩再抬头看你一眼,接着又迅速地低头。

“去哪儿了?”你弄平衬衫说,“他的衬衫还没还他呢。”

“谁知道呢,刚走。”他们说。

“你明儿个还他不就得了。”司徒绿悄悄偷张牌,笑嘻嘻地扭头装作认真的样子跟你说。

现在,不管怎么样,你一直呆着,直到他俩喊了你,你才像炊烟那样袅袅地走过去。你坐在空位置里,你们沉默时司徒绿侧过身,面对着墙壁。他们俩拉她一下,她丢下纸牌起身离开,坐在床沿上摇着双腿说:“我不跟他玩。”他们试图揽她,她轻巧地躲开,换个平行的位置继续摇。

“你真不玩了?”

“为什么啊?”他们俩侧身,斜靠着椅背望她。

“他老赖账。”

“这次我不会赖了。”你说着掏出钱扔桌上,同时,你看到他们俩和她不易觉察地对视一眼。

“嘁!”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尤其是上一句。”

司徒绿说完表情冷峻地扫你们一眼,然后,脱鞋、攀上床、侧躺,背对着你们。过一会儿,肩膀抖着,像是在抽泣,你想起身问她,却没鼓起勇气,他们俩喊她时她又扑哧笑出声。你膝盖猛跳一下,顶到方桌,钱、麻将和纸牌也跟着跳一下。他们俩也莫名地笑起来。

你们三人在玩斗地主。你没像以往那样一个劲地输,偶尔赢几次,兴致更高。没多久,一人光着上身,走出门,回来时说外面真冷。三圈过后,响起电话声,没人理会,还是司徒绿受不住干扰抓起电话,说:“喂?什么?—还是刘福贵—你脑子有毛病吧,说了多少次了,你有完没完,没有就是没有,我们这没刘福贵这个人。”挂断电话,气呼呼地坐回来。他们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你没笑,脸皮突突跳着,想撒尿,欠身离开,正抖着尿,有人忽然拍你肩膀。远远的有吠鸣。你扭头看时,由于黑暗你看不清。吠声竟然愈来愈近,也嘈杂了。你想开口问时,院外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搅拌着夜空。你忘记了询问,紧盯着院门,那些声响隔着墙像是要冲进来。等声响和制造声响的他们真破门闯进来时你吓坏了,有那么一瞬间愣在那里,等转身后却又跌倒,而且,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对豁口翻墙逃跑。

你落进小树林里,穿过去,顾不上那人也跟着,前面是河流,流水哗哗地响。“出什么事了?我的东西呢?”是女声。司徒绿!你辨认出声音,而且她显然也被吓坏了。你觉着左手掌疼痛,翻开手背看手心,一块碎玻璃嵌进肉里,掀翻了破口的皮肉,你用右手的手指紧紧捏住玻璃碴,并拽出来。你曲着胳膊,让衬衫的袖口留出来,抱住手掌。现在,你远远看着、听着,光柱、吠声从后面以及两边围来。你没理她,跳进河里,难以避免地呛了水,你扑腾着,喊救命。司徒绿在岸边左右横走,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跳河了。”你的意识将近模糊时有人拉你上岸,T恤以及方格子衬衫全湿透了,你蜷缩并哆嗦着身体,不停地打喷嚏。你很冷。

你迷迷糊糊地觉着被不少人围着,好像全是警察。你起身时,他们的包围圈水纹似的扩了一圈。你看到司徒绿,她低着头,背手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