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信得 看不见的存在(第3/11页)



  他说,Fiona,你是我见过的最为奇妙的女子。

  她离开万象,一直在高原原始村寨里工作。他在泰国度过假期最后几日,即将回去澳洲。在清迈他思念她,脑子全是她的记忆。她的肉身具备一种强烈而粘缠的磁性,即使分隔遥远,他仍清醒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如同一条河流,日夜奔腾流连,渴望趋向她而去。她留给他的手机,每次拨打都提示没有信号。写过很多电子邮件给她,也全无回音。

  最后一个夜晚,试图再次拨打她的电话。这一次终于拨通,她清晰的声音平淡自若,一如往昔,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说刚刚从森林里出来,在当地附近的一个小镇里看病。身体一直不太舒服。

  他说,你要当心传染到当地病症。

  她答非所问,说,我前几天做梦,走到一个幽深连绵的山谷,一条曲折大路,路面洁白闪烁着光芒,两边是星罗棋布的深蓝色湖泊。许多赤裸的孩子在水中游泳,沉沉浮浮,嬉戏喧闹,发出的笑声美丽极了。我从中间大路上走过,不知道该带哪一个孩子上来,跟我一起走。路延伸到山谷的背后。前面黑夜茫茫,天空有无数明亮的繁星。

  他说,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梦。

  她说,是。在梦里我有一种安宁喜悦。

  我非常想你,Fiona,我们可否再见。

  她说,不知道。Ian,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过去。此后我们不过都是前途未卜。

  她继续失踪从未和他联系。他回到澳洲。如常开始工作,运动,与年轻女孩重新约会,与她们上床。却始终无法忘记炎热的万象,在旅馆房间铺着刺绣白床单的单人床上,那个脖子后面有汉字刺青的女子。她的神情冷淡奇幻。她说的话他总是无法理解。她的身体一直在对他发出呼唤。他的心在某种被禁锢般的思念中碎裂。开始终日隐隐作痛。

  他成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另一个男人,坚持打电话给她,无法停止。一个月后,她接了他的电话。她已回去伦敦。

  她说她怀孕了。

  如果命运要把一些离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安排给他,那么一定有其中道理。就让它来吧,他想。他已在长久的渴望和思念中,撤掉内心所有防御和退路,只能随波逐流被席卷而去。她捉摸不定的个性需要周围的人对此顺服,对未知无惧也没有忧虑,如同野地里的百合花,不种不收。即使告知他这件事实,语气里也没有试探或目的。她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也对结果毫无执着。

  他说,你打算如何处理。

  她说,也许生下来。我没有亲人,想要自己的孩子。

  你确定这是因我而起的吗。

  是的。但这可以和你无关。

  你一直在说这句话,包括我们在万象的时候。那我是什么,一个工具吗,一个不需要发表意见和感觉的协助生育的机器吗。

  不要生气。Ian,我为刚才的话语抱歉。

  那让我们生下孩子。如果你愿意,跟我在澳洲,我照顾你。

  我从未有过打算要去那里。

  那现在开始打算吧。这里会有你的家。

  25岁,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女孩,取名Isabel。在孩子3岁时,他们举行婚礼,她又已怀孕。第二个孩子是男孩,Alex。她对感情失去一个阶段性的寄望,找到一个合作的男子停歇下来。她需要休息。他们之间肉身联系如此紧密,以个性和特质互相施展魔力。这段婚姻,肉体的粘着沉迷是牢固坚实的基础。除此之外,不过是一对精神模式上没有共通之处的异国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