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第2/4页)

然而,我割舍不下单人脱口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者是因为其中的不确定性,或者是因为那种吧唧吧唧说话的感觉——当你说得精彩的时候,没有什么让人感觉比这更好,不过当你说糗了的时候……你就是说糗了。我想这就是它令人激动的地方。我总想,假以时日我会说得越来越好的,我从未放弃过死的时候一定要死在舞台上的梦想。

我低调地重新开始了演出,数月之间,在伦敦串了一些小场子,这儿十分钟,那儿一刻钟;与此同时,这孩子都待在他妈妈的住处。我喜欢这种生活。

我知道许多脱口秀演员都在台上表示过“要找到自己的声音”,意思是只有深入挖掘自身对世界的独特看法才能造就最好的喜剧演员。我不太确定我有没有找到,我只知道我在台上比以前来得从容了。也许是我年纪大了些或聪明了些,也许是我稍微不那么在乎人们的目光所以轻松了些。或者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乐意有时候不待在家里。

依我看来,最好的脱口秀演员的笑料里总有一种诚实。演员在台前幕后多少会有不同,在台上他们通常是需要夸张或矫饰,但无论他们多么混淆视听,其观点都基于他们如何看待世界的诚实态度上。我在脱口秀中说到过这孩子,起先大多是关于家庭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绝口不提他的先天不足。但我总感觉不说这个我就对这孩子不诚实,就好像我在人们面前把我们的生活调制得秀色可餐了一样。

于是就有了在伦敦中部的那场命定般的临时演出,正如我在本书开篇提过的,我在那次演出上说到了他的自闭症。我想再次带你重返那一晚,因为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它将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何种影响。

关于演出本身,我能记得的不多了。我记得的是主持人表现出色、我前面那位演员让整间屋子里的人都笑翻了,而在后台的我喜不自胜地以为那里似乎有一批和气的、嗷嗷待哺的观众。这次我准备讲些寻常笑话,但也要抛出他的事情。

完全没有笑声,一百三十对眼睛紧盯着我,这是我印象最深的。我在序言里说,在此之前那儿四下寂静,其实并不尽然。我听到了房里远处那头酒保用酒桶的喷嘴往一只玻璃杯注射无糖百事可乐的声音,以及更远处厕所里的风干机微弱的嗡嗡声,它们取代笑声,占满整个房间。我预定要讲20分钟,可是这才过了4分钟;我感到进退维谷。我该硬着头皮说下去,还是灰溜溜地撤到一旁,承认失败,面对演出筹办人的愤怒?我痛苦地撑到了7分钟,吸引了最前排的一桌观众,其他人呢,不是尴尬地坐着,就是在聊天。我直到今天都还不确定,观众专注但沉默,或完全不顾表演者而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哪种情况对一个喜剧演员来说更糟。

我回到后台,在那里我避开其他演员的目光,但正好听到主持人让观众再次笑起来了。

我和筹办人尴尬地握了一下手,然后准备走。我反复在心里跟自己说,没事的,我再也不用见到这些人了。然后我发现离开现场的唯一办法是从我刚在那儿死过一次的房间穿过去。我咽下我的傲气,掉头回去。

除了个别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的眼神,走过那儿的时候我倒相对没怎么受伤。出口——解脱之门——就在眼前。我到那儿时,一个从厕所回来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给我挡着门,我出去时他对我说:“你在台上说的破事都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几乎是歉意地。

“真他妈要命。”他说,差不多是对自己笑了笑,摇摇头。

你知道后来的事:我回到家,试图说服自己今晚的一切都不要紧,他们的反应并不是针对这孩子的;我会重拾信心,继续前进;一切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