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洋奇观(第3/11页)

“再见了,再见,”托斯坦说,“估计现在我们只好自己发动机器了。”

我们大笑,试了试风力,风太小,南风已转为东南风了,我们扯起竹檩和巨大的方形风帆。帆松垮地垂下来,康铁基的脸现出了皱纹和不满。

“老人不高兴,”埃里克说,“他年轻时的风比现在强多了。”

“看来我们落后了。”赫尔曼说着话从木筏上扔了一片轻木到水里。

“一、二、三……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这片轻木始终静静浮在木筏边上,连木筏的一半都没走完。

“我们总会走完它。”托斯坦持乐观态度。

“但愿别随着晚风往回漂,”本奇特说,“在卡亚俄告别很高兴,可我情愿他们别再欢迎我们回去!”

此时木片已漂到木筏尾部了。我们欢呼雀跃地动手把在开航前一分钟塞到舱面上的东西都放好捆牢。本奇特在一只空木箱里放好煤油炉,不久我们就喝上了热可可,用它就饼干,还打开一只鲜椰子喝。香蕉此时还没熟透。

“现在我们总算还顺利。”埃里克笑着说。他身穿一条肥硕的羊皮裤子,头戴一顶印第安人的大檐帽,肩上站着鹦鹉。埃里克缓缓走着。“只有一件事我不太喜欢,”他继续说,“如果我们一直就这样停滞不前,那些大家都不太了解的横向急流,会把我们推回去撞在礁石上的。”

我们商量一下看能否划桨前进,可大家一致决定再等等看。

终于起风了。风从东南方向静静地越刮越大。不一会帆就被吹得胀鼓鼓的,康铁基的头也胀圆了,带着一抹好斗的神情。“康铁基”号开始前进了。我们喊道:往西走!调整了木筏的方向。我们把导向桨放进水里,开始轮班掌舵。纸团和碎木片被我们扔下水,手里拿表站在船尾。

“一、二、三……十八、十九,好极了!”

纸和木头碎片越过了导向桨,不一会似一串珠子漂在浮船后的波槽里。我们一步步向前驶去。“康铁基”号不像尖头赛艇那样乘风破浪前进。她钝且宽,重且实,她漂在波浪上拍打着水面稳健地前行。她从从容容,一旦行走起来就以勇不可挡之势涌向前方。

洪堡德急流的巨浪

现在,操舵成了我们首要的难题。木筏完完全全按西班牙人的描述建造的,但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给我们讲授驾驶印第安木筏的高级别实践课程。在岸上我们就请教过专家,可收获甚少。他们跟我们一样知之不详。东南风越吹越紧时,我们必须调整航向,以保证风从船尾刮过:如果大量的风从两舷吹来,帆就会突然转动打到货物、人和竹舱上面,此时木筏就会转头,尾部向前继续按同一方向前行。这是一场艰苦激烈的战斗,三个人和帆搏斗,另外三人划着长长的导向桨,把木筏头部调整为顺风方向。调正后操舵的人须倍加小心,以防立即重蹈覆辙。

长达十九英尺的导向桨,浮放在屋部大木墩上的锚固钉之间。我们在厄瓜多尔帕伦克河上流放木料时,当地土人朋友所用的桨和我们这支一模一样。长长的红木杆像钢铁一般沉重而坚硬,一旦落入水中就会沉没。木杆末端用绳子绑着一张大的枞木桨叶。浪推桨时,我们必须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握稳,我们握住桨叶拼命转动,才能使桨叶在水中直立,我们的手指累得几乎痉挛。我们在导向桨的杆上绑了一根横棍,才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如此一来,可以借助杠杆的力量转动。这时风紧了。

下半天,贸易风使出浑身的劲,风很快使海面波涛汹涌,海风从船尾打上来。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我们遇到的才是大海。这时我们真是进退维谷了。

我们已完全与世隔绝了。前途渺茫,全凭木筏闯海的能力了。而且我们知道,从此刻起不会再有吹向陆地的风或掉转回头的可能性了。我们进入了贸易风带中心,它会把我们吹送得越来越远。眼下只能全速前进;如果想掉头回去,只会落得船尾向前朝着大海航行。唯有把船头对着落日的方向随风飘去。总之这才是我们此次航行的目的所在:跟着太阳的足迹前进。我们觉得,当康铁基和他崇拜太阳的部族被人从秘鲁赶出来逃往海上时,肯定是如此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