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头熊,我不使用

你们的语言

我四处游走,飘忽于精神之上

经历石头和花朵。一件事物

与一件事物,一双手和另一双手

它们都是我沟通的目的

——《布道者》(节选)

余 怒

1966年12月4日生于安徽省安庆市。1984年考入上海电力学院企业管理系。1987年7月在《湖南文学》发表诗歌处女作《标本》。著有诗集《守夜人》、《枝叶》、《余怒诗选集》,长诗《猛兽》等。现居安庆。

我与余怒只见过一次面,但对他的阅读已超过十年。十年来,余怒和他的作品一直是横亘在我心中的磐石,我的眼光无法穿透石幕,看破他内心的秘密,也无法避开他,将他从记忆中挪走。在20世纪90年代诗坛,余怒就像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剑客,行踪杳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招致命。作为一个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诗人,多年以来,我一直目光迷茫地注视着这个孤独的剑客,希望能感应他内心的触动,但每一次都没能“开天眼”。也许我太愚笨了,而余怒的作品是一份考验才华和悟性的试卷。那些具有神秘气质和个体体验的文本一再提醒人们:诗歌是天才的事业。可以说,在海子的家乡安徽安庆竟然还会出现像余怒这样与海子截然不同的诗人,人们无法不对这个地方冠以“地灵人杰”这一美好的称谓。

2001年12月9日,艾青的故乡浙江金华,《诗歌月刊》主办的“青年诗会”的最后一晚。和前三个晚上一样,晚餐过后,我和沈苇、余怒、潘维、浪子、王明韵等十四五个参加诗会的诗人直奔每晚必到的鲁氏饭庄。老板娘一见领头的广东诗人浪子就笑开了怀,也许在她的生意经历中从来没有见过一连四天都在一处吃夜宵,并一箱一箱要啤酒,边喝边唱歌的家伙。而我敢保证,如果诗会继续,这些家伙仍然会将活动继续下去。

一大盆骨头火锅很快端上来了,随后,是四箱啤酒。酒杯是多余的,繁文缛节是多余的,甚至,火锅也是多余的,每个人都坐得笔直,像一个个酒桶。从酒瓶打开到数小时后众人离去,酒瓶与酒瓶的碰撞声就没有停下来过。从浪子的《光辉岁月》开始,到魏克的《蒙古人》,再到我的《刘三姐》,歌声也没有停歇过。

晚十一点多,我已醉了八成,为了不至于失态,我悄悄地溜到对门二楼的盲人按摩室按摩。刚躺下几分钟,安石榴打来手机,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外面买烟。又过了几分钟,在诗会期间与我同居一室的虫儿来电话,说他醉了,先回宾馆。然后又是安石榴的电话,问买一包烟为什么要花二十分钟,我只好说,我回到饭店门口了,马上就到。于是在盲人按摩师按了头部之后,草草收场。

回到包间,诗会的操办者、《诗歌月刊》总编王明韵与沈苇已经尽兴而归。余怒醉了九成,会务组打来电话叫他回宾馆商量事情,由于余怒的身体原因,在座众人也力劝他先离开,余怒死活不走,说要陪大家坚持到最后一刻。而浙江才子潘维则烂醉如泥,伏在陕西女诗人唐卡的膝上独自沉睡。

仍是满地酒瓶,仍是满屋歌声和酒瓶的撞击声。几个小时后大家将各奔东西,唱着唱着就有了伤感的气氛。而我更甚,我的车票是凌晨一点半,马上就得出发。这里面的一些人以后会继续见面,而另一些人,也许这一生只能见这么一面。我煽情地引用了《魂断蓝桥》里的台词“每一次分手就是一场小小的永别”,说这话时,我的眼角有些酸涩。

凌晨一点,我给大家唱了几句谭咏麟的《讲不出再见》,唱到高潮时,我的嗓音嘶哑了,几天的歌和酒,几天的狂欢,足以让人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