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眠(第3/4页)

2011年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在哈尔滨买了房子,他女朋友在哈尔滨上学,他自己并不在哈尔滨工作,只是在假期的时候来小住几日,他每每到了哈尔滨都会约我去玩几日,我有时拒绝有时答应。

上一次他邀请我去玩是在2012年的春天,我早已脱下了羽绒服,可当汽车快要抵达哈尔滨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大雪,雪片大得真如同鹅毛漫天飞舞,汽车也就减缓了速度,比平时晚点了半个多小时。在朋友打电话追问我怎么还不到的时候,我开玩笑地道:“哈尔滨太欢迎我了,你要不要也下楼来找几个人夹道欢迎我?”

朋友的房子很小,是个公寓式住房,只有一张双人床,连客厅都没有,我这人又特爱反客为主,在第一次去的晚上我就独自一人霸占了双人床,把朋友和他的女朋友撵到了地上睡,于是以后的每一次去就定下了这规矩,对此他女朋友颇有微词,可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嘴巴不饶人。我说不过她,倒是朋友来帮我,他对女朋友道:“怎么?你想换个睡法?”女朋友频频点头,朋友便道:“好吧,那我和他睡在床上,你自己一个人睡在地上。”两个人便又是一通唇枪舌剑,我站在旁边从来不觉得尴尬。

那次大雪过后天气又冷了几日,我们三人出去吃过午饭想着晚上在家里做饭就不出去吃了,于是他们两个便去买菜,把钥匙丢给我让我先回去等着,我拿着钥匙进了小区上了电梯,可是磁卡怎么划电梯也不显示楼层,正好这时一个其他楼层的人进了电梯,磁卡一划是16楼,我想着那就在16楼下吧,朋友家在27楼,就爬那11层也没多大关系。

于是当电梯停在16楼,我沿着那狭窄幽暗的楼梯往上爬,爬到22层的时候突然冒出一条狗来,站在我身后狂吠,这无形中增加了我的动力,拔腿就跑,一口气到了27楼,才发觉有些头晕,但这些也都能够忍了,可当我把钥匙插进锁扣里怎么也拧不动时,我崩溃了,急忙给朋友打电话说明情况,他说不可能,让我再试试,我就反复地插拔插拔,可那锁孔仍旧没有反应,我只好放弃了,想着下楼去找物业,这钥匙不好使了,可能是消磁了。可消磁了的钥匙仍旧坐不了电梯,我站在电梯前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人出现,我只好咬一咬牙,老子再走楼梯下去。

这一下就是27层,同样的昏暗、狭窄,同样在22楼遇见了那条狂吠的狗,那狗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跟着我跑了两层楼,然后接下来的楼层没有了狗的陪伴,简直像是一条无尽的阶梯,我当时都有直接下到十八层地狱的想法了。

但上帝是公平的,坚持到底的人必定能见到曙光,当我看到那楼梯口大大的“1”字时,泪水都要夺眶而出了,我双腿发软汗流浃背地走出了楼道,再回过头来的那一刹那,看到那楼体上贴着一个巨大的字母A,顿时有了想扇自己耳光的冲动,朋友家的房子在B栋,我他妈这顿折腾应该是在找死吧?现在的开发商是怎么回事?盖楼房必须要每栋都一模一样吗?就没有点创新精神吗?就算是为了节约设计成本,那小区何必也弄成一个模子出来的?就不能给居民一点新鲜感吗?还有门卫的老大爷,我没出示钥匙你怎么就放我进去了?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吗?

后来,当我把这一整个过程和朋友与他的女朋友讲述后,他们只送给了我两个字,“报应!”

于是那晚,我成功地喝多了,端着酒杯站在27楼的窗前,看着哈尔滨的夜色,美得都有些虚幻了,我对朋友说:“你有时会不会在一刹那,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朋友说:“你怎么不去死。”

人生中第一次去哈尔滨,是在多年前,久到已经忘记了具体的年份,只模糊地记得那时自己还是年少的模样,背着双肩包,觉得世界只是大并没什么大不了,那时坐再久的车也不会觉得辛苦,走再多的路只是会脚疼,对所有新鲜的或是陈旧的事物都抱有十足的热忱,而如今,只是写到这些就已经感慨往昔,回忆太长都会觉得疲累,并不是在装老,只是觉得面对从前的事情,难免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