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蛙(或八个系铁链的猩猩)(第2/5页)

钦定的节日之夜到了。在特丽佩塔的监督下,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早已用各类饰物装扮一新,它们足以使舞会流光溢彩。满宫庭的人都等得焦灼不安了。至于服装与角色,不难料想,每个人都早已拿定了主意。很多人在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前就决定扮演什么角色了。事实上,人人都心无旁贷——只有国王和他的七位大臣例外。他们何以踌躇不定,我真难说清,除非他们存心是要开玩笑。更有可能,是因为长得太肥才难以下决心吧。总之,时间飞也似地过去了。作为最后一招,他们传旨召来了特丽佩塔和跳蛙。

两个小伙伴应召前来见国王。他们看见他坐在樽前正同七位内阁会议大臣饮酒,然而国王一脸愠色。国王知道跳蛙不爱喝酒,因为酒一下肚,这可怜的瘸子几乎就要发疯;发疯的感觉可不好受。但是国王爱搞恶作剧寻开心,喜欢强迫跳蛙喝酒,照国王自己的说法,是“饮酒作乐”。

小丑和他的朋友一进门,国王就说:“过来,跳蛙,为你远方朋友的健康干了这一杯。”跳蛙听到这叹了口气。“然后再为我们想个新招,我们要扮演角色——角色!奴才——新奇的——出格的,那些个令人厌烦的老套套我们腻了。来,喝吧,酒会激发你的灵感的。”

跳蛙像平常那样,竭力想戏谑一番来回报国王的青睐,却不料努力过了头。这一天恰巧是这可怜的侏儒的生日,听到为他的“远方朋友”干杯这道圣旨,忍不住热泪满眶,当他卑顺地从那暴君手中接过酒杯时,大颗大颗的辛酸泪珠就叭嗒叭嗒滚落到了杯子里。

“啊!哈!哈!哈!”见侏儒十分勉强地干了杯,国王便纵声大笑起来,“瞧,一杯美酒有多大的神力呀!嘿,你眼睛都在发亮啦!”

可怜的家伙!他的眼睛与其说是发亮,不如说是在发光呢。因为酒力一窜进他的脑门,他就激动不已,立时发作。他神经兮兮地将酒杯放在桌上,直勾勾的眼睛半疯半癫地扫视着周遭的大臣。他们一见主子的“玩笑”成了功,个个都显得乐颠颠的。

“好,现在言归正传吧。”说话的是首席大臣,活脱脱一个肥佬。

“对,”国王说,“哎,跳蛙,给我们出个主意吧。角色,我的好小子啊!我们需要扮演角色——我们全体呵——哈!哈!哈!”这可是个郑重其事的玩笑,七位大臣附和着他一齐大笑起来。

跳蛙也跟着笑了,不过笑得衰弱乏力,多少有些空洞。

“哎,你听见了没有?”国王好不耐烦地说,“你就想不出一个主意吗?”

“奴才在努力构思新颖的节目呢!”侏儒心不在焉地回复着国王,他已被酒灌得心神迷乱了。

“奴隶!”暴君声色俱厉地吼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噢,我明白了,你心里不高兴,还想喝酒是吗?来,喝了这杯!”说着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将它递给瘸子。跳蛙只是怔怔地盯着酒杯,吁吁喘不过气来。

“喝,喂!”魔王咆哮着,“不喝就见鬼去吧!”

那侏儒显得犹豫不决。国王气得脸成了块猪肝,周遭的大臣们一味傻笑、假笑着。特丽佩塔吓得脸色惨白,怯怯地走到御座前,双膝跪下,哀求皇上饶了她朋友。

暴君注视着她好一会,显然对她的大胆无礼感到很吃惊。他似乎不知怎么说也不知怎样做——怎样才能发泄他的心头之恨才好。末了,他未发一言,便猛地将她推开,将满满一杯酒泼到了她脸上。

可怜的姑娘挣扎着爬起来,大气不敢端,便重新到御桌下方站好。

大厅内瞬时一片死寂,哪怕是掉片树叶、羽毛到地上也都听得见。突然,一阵低低的刺耳的“嘎嘎”声打破了这片死寂。它拖得长长的,像是从厅内每个角落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