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官样年华,遭遇黑色幽默(第3/3页)

第三次想当总理的时候,我已进而立之年。1998年某杂志以《想当总理的年轻人》为题,报道了这一看似荒唐的事儿。当时萌生这样的想法,源于一个新闻事件。1997年,我离开报社调回园林系统,为园林局长章文雄当秘书。章局长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整天为市委市政府领导不重视城市园林绿化而苦恼。我给他出了个点子,建议他站在局长的角度,在当地党报上发表一篇署名检讨,采取舆论倒逼的手段,引起领导的重视。

章局长采纳了我的意见,亲自撰写了一篇长达2700字的文章《看大连,想云梦:关于园林绿化的检讨》。文章在《云梦日报》头版刊发以后,立即轰动全国,新华社等17家中央、省部级媒体跟踪报道,云梦市委书记亲自撰文给予肯定。

然而,媒介认同并不等于政界认同,市里一位主要领导认为,章局长的检讨中伤了他(有许多群众致信给他,说该检讨的不是局长,而是市长),怀疑有人乘换届之机使阴谋,便将他找去严厉地训斥了一顿。我的策划,以失败而告终。

从这件事中,我深刻地洞察到了政治这个怪物的个性,开始冷静下来研究我所面对的这个社会。没人能够理解我这与精神病人无异的怪异行径。一个而立之年了连个股级干部都还不是的平民子弟,凭什么当总理?殊不知我有我的想法。

在我看来,当总理难,当一个十三亿人口大国的总理更难,在一个国民具有严重依赖心理的国家当总理难上加难。我们绝大多数国民总把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寄托在“领导”和“组织”身上,确切地说,是寄托在总理一人身上,从来没有想过假如我是“领导”、我是“总理”该怎么办?总理也是血肉之躯,他的承受能力也有极限。共和国的总理固然只有一个,但是,如果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总理,站在总理的高度,为国家与民族的生存和发展出谋划策,那么,总理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社会自然更加进步,国家自然更为繁荣富强。

于是,我开始埋头创作《我要当总理》一书,以独特的思维和视角,系统地从工业、农业、教育、科技、军事、环保等方面阐述自己的见解。很显然,如此敏感的题材,不仅出版机构望而却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成了公众的笑柄。在大众看来,我是一个患了政治妄想症的疯子。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疯子,也肯定当不了现实中的总理,我这样做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尽一份普通公民对国家的责任。虽然我的这些方略,没能够上升到国家层面,但我痴心不改,依然心忧天下,这些年来之所以不顾忌官场潜规则频频发帖议政,原因也正是如此。就在回乡祭清明之前,我对张艺谋狠狠地轰了一炮。社会反响强烈,但江南政界却出奇的平静。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如同回乡一样,被乌烟瘴气的空气,搅得心神不宁。我几次要去找南化的书记镇长论个长短,都被父亲劝阻。父亲劝道:“你以为你是石岗的副市长吗?天下之大,你忧得过来?”

我一时无语。

难道忧患也有边界?

原本打算在故乡待个四五天,骤然间没了心情。满眼皆是清明幡子,四处飘散着对亡亲的思念。

我思念三十年前虽然贫穷,但没被污染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