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麻子卖药(第3/11页)

张炽和李灿一寻思,如果说真出了这样的案子,保不齐有人买药打鬼胎,那也不用找别人了,直接问金麻子就行。张炽、李灿想先摸摸底,打定主意前去找人。金麻子倒是不难找,无论在哪儿摆摊儿,人堆儿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常年是穿一件前朝的大褂,右边太阳穴上贴着半块膏药,他脸上的麻子长得太热闹了,大麻子套小麻子,小麻子套小小麻子,小小麻子再生麻子崽儿,满脸全是麻子,三环套月的麻子,五福捧寿的麻子,七星北斗的麻子,九九归一的麻子,这张脸就是他的招牌,九河下梢再也找不出比他麻子多的人了。张炽、李灿来找他的时候,金麻子正在路边卖野药,地上铺块红布,摆了几只死耗子、两条死蜈蚣,以及若干枝枝叶叶、瓶瓶罐罐,自己坐在一旁口若悬河连唱带吆喝:“走过路过的看一看,南来北往的瞧一瞧;药王爷传下救人方,价钱不贵功效强;胜似白蛇盗仙草,赛过老君炉中丹;上过电台见过报,万国会里得过奖;英美日本大总统,海外的洋人全说好;天怕乌云地怕荒,谁卖假药谁遭殃;一毛两毛没多少,杂碎您都吃不饱;三毛五毛是小票,买不了房子置不了地;花小钱、买灵药,总比打牌输了强;闲了置、忙了用,谁也保不齐得点儿病;停一停、站一站,听我吆喝不花钱;您不买,我不劝,便宜留给明白人占;您少抽半包烟,您少喝二两酒,只当臭脚巡讹了您一头……”张炽、李灿来到跟前正听见这句,一个喝道:“好啊,公然污蔑官厅儿的巡警!胆敢称巡警为臭脚巡?你告诉告诉我,怎么个让臭脚巡讹了一头?巡警讹过谁?”另一个附和说:“巡警罚款那叫差事,官差吏差,来人不差,你不卖假药能罚你钱吗?行了,你也别说别的了,跟我们哥儿俩上警察所走一趟吧。”金麻子一看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碰上这二位了,自古道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这俩比阎王爷身边的小鬼儿还不好对付,也怪自己嘴欠惹祸了,连忙赔笑敬烟:“二位小爷,我金麻子哪有那个胆儿啊,您还不知道我吗,我这个嘴就是澡堂子水……”没等金麻子说完,就被李灿拎了过来,张炽上去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嘴欠打!”俩人打完了又吓唬金麻子,问他打胎药卖得怎么样。金麻子挨了揍不敢隐瞒,一边拿手捂着腮帮子,一边告诉这二位:近来买卖不错,打胎药都快供不上了,他也觉得挺奇怪,从上他这儿进货的江湖术士们口中得知——天津城中有妖狐夜出,破了许多姑娘的身子,不乏受辱之后上吊投河的,只是碍于脸面,没几家肯去报官。

张炽和李灿问明了情况,收缴了金麻子卖野药的非法所得,咱们说收缴完了上交吗?可没这么一说,交给谁去?黑不提白不提,这就算小哥儿俩的进项了。二人对刘横顺说罢经过,又问:“刘头儿,这件案子可棘手了,咱们缉拿队吃的是抓差办案这碗饭,追凶擒贼不在话下,却不会画符念咒、降妖捉怪,成了精的妖狐可怎么逮?”

刘横顺从来不信邪,此事固然奇怪,却哪有什么鬼狐,一定是又出了一个三途错足、五浊迷心的淫贼,装神弄鬼入户作案。恶贯满盈的飞贼钻天豹,在美人台上挨了七十六枪,尚不能够杀一儆百,居然还有贼人敢风口浪尖上作案,真得说是贼胆包天,这不是活腻了往枪口上撞吗?

2.

缉拿队撒开耳目,打听着了不少消息,包括刘横顺在内,陆陆续续把情况报到巡警总局。官厅这才意识到情况严重,妖狐夜出一案牵连甚广,出事的人家当中甚至有几位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若大张旗鼓地办案,怕会伤及他们的颜面,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严令缉拿队暗中寻访贼人踪迹,切不可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