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六章(第4/10页)

他说:“打完仗之后,连我找工作都不容易!”

不光是要勾引那位姑娘,还要邀请她和他一起过上没有保障的生活。不能这么干!

准下士说:“哦,长官,不会的,长官!你可是格罗比庄园的提金斯先生!”

他有好多个周日下午都去了格罗比庄园。他妈妈是米德尔斯伯勒人,准确说是南岸区的[197]。他本来在上文法学校,准备上杜伦大学,就在……经济来源枯竭的时候。一九一四年九月八号……

他们不应该把约克郡北赖丁区的小伙子分配到有威尔士传统[198]的步兵营里。这根本就不对。要不是那样,他才不会碰到这个让人想起不愉快往事的小家伙。

“他们说,”那个小伙子说,“格罗比庄园的古井有三百二十英尺深,而大宅角落那棵雪松有一百六十英尺高。古井的深度是雪松高度的两倍!”他过去常常往井里丢石头,然后趴在那听着。它们弄出来的声音大得惊人,还很长,回声像疯了一样响!他妈妈认识格罗比庄园的厨子,哈姆斯沃斯夫人。他还经常见到……他一紧张脚踝蹭得更厉害了。提金斯先生,他的父亲,还有他、马克先生、约翰先生、埃莉诺小姐。有次埃莉诺小姐的马鞭掉了,还是他捡起来给她的……

提金斯再也不会在格罗比住了,再也没有那种封建的氛围了!他想,他要住在一套有四个房间的阁楼公寓里,就在四个律师学院中的某一个顶层。和瓦伦汀·温诺普在一起。因为瓦伦汀·温诺普!

他对那个小伙子说:“看起来德国人的炮弹又要打过来了。去告诉吉布斯上尉,它们一接近就让他的杂务小队隐蔽起来,直到他们停下来。”

他想要和上天独处……他喝了他最后一杯温暖的甜甜的咖啡,里面还掺了朗姆酒,他深吸了口气。想想看,居然会在猛喝一口加了炼乳当糖的掺了朗姆酒的温咖啡之后满意地深吸一口气!该被谴责的!从美食的角度,该被谴责的!在俱乐部里他们会怎么说?好吧,他再也不会去俱乐部了!可惜喝不到俱乐部的波尔多红酒了!很不错的波尔多红酒,还有冷餐柜!

但是,既然这样说,想想看,仅仅是因为可以躺在这里指挥一个营,就满意地深吸气!——在一个斜坡上,在清新的空气里,还有两万个——两万!——“软木塞子”在头顶作响,而德国人的火炮正在为打出来的炮弹指引着方向,它们正在慢慢地接近!想想看!

他们可能正在试验他们的新奥地利火炮,井井有条,无比的全面。那是说,如果他们真的有新的奥地利火炮的话,也许他们没有。师部因为这么件武器激动得不得了。下发的命令说所有人都要尽力去获取关于这种火炮的各种消息,而且据说它发射的炮弹的爆炸力非同寻常地惊人。所以吉布斯才会急不可待地得出结论,认为把他尚未完成的机枪巢炸成碎片的正是那种新火炮。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还真是测试得非常全面。

那门炮,或者炮群,开炮的声音——他们每隔三分钟才打一发,所以这可能意味着那边只有一门炮,而且装弹需要大概三分钟——非常大,音调还很高。他还没有听到过那种炮弹真正的爆炸声,但是远处传来的声响都极其沉闷。可能是当那种炮弹成功落地之后,它会非常不可思议地钻到地下,然后才会被延时引信引爆。很有可能它对人员的杀伤力不大,但如果他们有足够的火炮和足够的高爆炸药就可以把那种玩意扔遍整个前线,而且如果那种炮弹像在可怜的吉布斯的堑壕里那么有效的话,协约国这边的堑壕战算是打到头了。不过,他们自然有可能既没有足够的火炮,也没有足够的高爆炸药,而且很有可能在其他土壤里那种玩意的效果不是很好。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在试验这一点。或者,如果他们只是用一门炮开火,他们有可能是在试验要打多少发才能把这门炮给打废了;或者有可能他们只是在试验消耗战的把戏罢了:把堑壕砸得稀烂总是有用的,再狙杀掉那些去修理堑壕的士兵。那样的话,你时不时可以打到几个人,或者,自然,有飞机的话……这些令人讨厌的可能性简直是无穷无尽!然而,很有可能,我们的飞机会发现那门炮,或是那个炮台。然后,一切都会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