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周边防线(第3/7页)

前提是他们得无声无息,绝不可被敌军察觉。后卫部队在鞋跟绑上沙包,设法掩抑踏在石头路上的脚步声。尽管如此,当纵队鱼贯踏过瓦砾、砖块、碎玻璃和纠结成团的电话线时,仍然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嘈杂声。德军怎么可能没听见动静?

然而,目前被敌军占领的城区没有传出任何不寻常的动作,只有两天以来持续不断的炮击声。六月一日凌晨两点半,最后一名掷弹兵撤出了阵地。

对布里吉斯上士来说,前往拉帕讷的路途是一场绵延三英里的噩梦。他特别痛恨迫击炮,然而今晚,德军的每一发迫击炮似乎都对准他而来。炮弹多半落在纵队前方,这表示人员没什么伤亡,但也造成一种恐怖印象,仿佛部队总是笔直朝炼狱前进。有一次,布里吉斯的步枪被纠结的电话线缠住了,而他越急着扯出步枪,电话线就缠得越紧。终于,军士长在他濒临崩溃之际解救了他,不过也结结实实赏了他一巴掌帮助他恢复清醒。

还有好几百头无主的牛、羊、猪、鸡跑来添乱,它们四处乱跑,夹杂在步履蹒跚的士兵当中。布里吉斯不由得想起以前听过的,关于野生动物在发生森林大火之前四处逃窜的故事。

在第二军团负责的周边防线东缘,部队也开始收兵,朝拉帕讷撤退。跟掷弹兵卫队第一营一样,他们的行动多半在晚间十点左右展开,直到凌晨两点半撤离最后一批后卫部队。在所有单位当中,最后撤离的或许是冷溪第一营的运输排。他们为了掩护同营的步兵,在菲尔讷逗留到凌晨两点五十分。

和往常一样,规矩是无声无息,而这可以瞒过敌人,也可能骗过朋友。当天晚上,二等兵法尔利独自一人在菲尔讷东面的灌木丛站哨。他知道他的部队(密德萨斯第七营第一连)正准备撤退,不过反正时机一到,自然会有人过来招呼他。几小时过去了,音讯全无。他偶尔听见几声模煳的动静:一辆车子发动、一句含混的口令。然后鸦雀无声。他再仔细聆听,虽然哨兵是不可以轻易离开岗位的,但他决定熘班,去查明状况。

所有人都走了,士官忘记跟他报信。他急忙跃过灌木丛,跳上主要道路,刚好赶上全营最后一支纵队的最后一辆卡车,他们正要起程前往拉帕讷。

车队在城镇边缘停下,士兵鱼贯而出,紧接着用惯用手法摧毁卡车——射穿散热器,让发动机空转直到报废。法尔利加入从四面八方拥来的部队。整个东面防线都弃守了,所有人奉命前往拉帕讷。

到了拉帕讷后,似乎别无任何指令。有些人倚在门边坐着,有些人累得瘫倒在石头路上,还有些人漫无目的到处闲晃。军官和士官大声喊着部队编号和集合口令,设法把部队聚集在一起。

炮火莫名其妙停息了,刹那间,一切显得如此宁静。士兵等待指令之际,黑暗中闪现一千根香烟的点点星火。

终于有动静了,不过不是往海边移动,部队反而奉命退回两条街以外的地方。他们现在距离海边较远,但是散得较开。这样也好,因为这时有一架侦察机在上空盘旋。它投掷了照明弹,现场一片通明。然后远方传来隆隆的炮火声,紧接着是炮弹坠落的尖啸声。

第一批炮弹落在海滩附近的十字路口时,掀起了巨大的碎裂声响。这一带的旅馆和商店大多呈现三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大量采用铬钢和平板玻璃。如今碎玻璃倾泻而下,为寻常的战火声更添几分喧哗。

“进入商店!退离街道!”呼叫声四起,弟兄们不需要进一步催促。他们用枪托击破还没被炸碎的门窗,在第二波炮弹落下之际冲进室内。

法尔利和密德萨斯第七营第一连的其他弟兄闯进宽敞的街角店铺,谢天谢地,这里有一道阶梯通往一座地下室。他们躲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外头德军正有条不紊地扫射街道,发射一波又一波的炮弹将城镇化为烟尘滚滚的废墟。到处起火燃烧,火舌开始扑上高层的楼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