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周边防线(第2/7页)

最暴露的范围,要属古城以东的贝尔格-菲尔讷运河防线。平坦的原野让进犯的敌军无所遁形,却也同样暴露了守军的位置。除了几棵树和几间农舍之外,毫无掩蔽的地方。

冷溪卫队第二营绷紧神经注视他们负责的两千两百码范围。第三连的兰利中尉把排上弟兄安置在运河正北方的一栋红砖农舍。兰利完全不像图画书里的卫兵,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三,不过他充满干劲,足智多谋,三两下就把这栋砖房改造成迷你版的直布罗陀。

兰利的手下搜索弃置在运河河岸的二十几辆卡车和军车,带回丰硕的战利品。光是武器就很惊人,共有十二把勃伦枪、三挺刘易斯机枪、一支博斯反坦克步枪、三万发弹药以及二十二枚手榴弹。鉴于连上只剩下三十七名弟兄,这确实是非常强大的火力。

食物也得讲究。厨房里堆满了腌渍牛肉、罐头蔬菜和罐装牛奶,兰利特别爱吃的橘子果酱和威特夏熏肉也有充足的补给。他思忖着,他们或许得在这里长期抗战,所以必须做好过日子的准备,于是又加了两箱葡萄酒和两箱啤酒。

下午,连长麦克科戴尔少校过来视察,免不了也做出一番贡献:他带来一瓶威士忌和两瓶雪莉酒。麦克科戴尔是个老派的军人,一心渴望回归英国早年光荣的军事历史。他鄙视新的战斗制服,总是把身上的徽章和皮革擦得光可鉴人。“我不介意为国捐躯,”他说,“但我不愿意死的时候穿着三流司机一般的装束。”

他十分欣赏兰利安排的环境,决定把连队的前锋总部设在这栋砖房里。两人随后到里屋的小房间铺床,小睡片刻。他们在六月一日破晓前起床,紧接着拆掉屋瓦,把阁楼改造成机枪的巢穴。尽管如此,不论屋顶还是住屋外墙都不够坚固,但是现在担心已经太迟了。兰利拿着望远镜坐下来静待德军,身旁摆了两桶冰水。这两桶水是要用来冰镇葡萄酒、啤酒或勃伦枪的枪管,就看哪一个最需要冷却。

菲尔讷的夜晚毫不平静。这座古老的佛兰德斯城镇面临枪林弹雨,一如白天一整天的情形。在围绕市场的十七世纪建筑下,掷弹兵卫队第一营缩成一团躲避滚滚落下的石片和砖瓦。圣沃尔堡(Saint Walburge)肃穆的教堂墓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子弹碎片,走在草地上,仿佛踏过一块用碎玻璃编织而成的地毯。

在营指挥部所在的宽敞地窖里,信号兵钟斯抱着一台可携式收音机,聆听英国国家广播电台的晚间新闻。这是三周以来他首次听到外界的声音。新闻要听众放心,目前已有三分之二的敦刻尔克困军获得撤离,安全返抵英国。

钟斯百感交集,独缺放心。他跟其他后卫部队被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小镇上,离家千里。如今听说绝大多数军队都已安全回到英国,这是一种非常寂寞的感觉。

同属于掷弹兵卫队第一营的布里吉斯上士深信他们逃不掉了。他一开始是以鼓手的身份从军,希望看看世界、踢踢足球,最后成为一名作家。然而梦想如今被埋在菲尔讷的瓦砾堆中。他的连长赫伯特少校教他挖掘圆形的散兵坑,以便朝四面八方开火。这只能意味着他们即将被敌军包围。

然后来了一道意想不到的特赦令。傍晚时分,赫伯特上校从旅部开会回来,立刻召集麾下军官及士官开会。他毫不浪费时间,直陈重点:第一句话是:“我们要回家了。”会中画出一张地图,一名中尉参谋标出通往海滩的路线。没有煽情的言语或夸张的表现。如此平铺直叙,在布里吉斯看来,简直就像是在规划家庭旅游。

晚上十点,部队开始“收兵”——首先是指挥部人员、信号兵和军需单位,接着是一支接一支的步兵连,最后则由第二连及第四连精心挑选特别擅于后防行动的精兵殿后。一切顺利。毕竟,自从撤离布鲁塞尔之后,他们便一直做着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