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空袭(第2/11页)

对德国空军而言,幸好英军永远没有足够的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皇家空军的战斗机指挥部必须提前为英国本土的防御做好准备,因此,空军上将道丁爵士(Sir Hugh Dowding)拒绝同时调派超过十六支飞行中队前往敦刻尔克。即便竭尽全力,这些飞机也无法提供无时无刻的掩护,而德国空军从不放过海滩没有战斗机保护的大好时机。当二十七日的战绩终于加总完毕,英军和德军的折损数字对不上来,但是双方都有一点共识:那就是敦刻尔克港口已遭摧毁。

五月二十八日是对德国空军更有利的一天。比利时投降、法军的防守摇摇欲坠、夺下加来,这些都在释放出更多可得的飞机。但是天候转坏,负责攻击敦刻尔克的第八航空军只能留在地面。第八航空军指挥官里奇特霍芬少将(他是大名鼎鼎的“红男爵”的远亲)要烦恼的不只是天候问题。戈林不断打电话过来。元帅如今担心他向希特勒保证德国空军可以独力赢得战争的诺言无法实现,而他似乎认为里奇特霍芬可以想办法赶跑云层。

五月二十九日黎明,天候变得更糟。持续下着毛毛雨,云幕高度只有三百英尺。第八航空军再度打起精神承受戈林的密集电话攻击。然而到了中午,天气开始转晴。下午两点半,里奇特霍芬终于下达拖延已久的攻击命令。

所有大队长都被招来聆听简报。要点是:基于与陆军A集团军的协议,空军只能攻击海滩与船只,不得瞄准内陆,此刻击中我军的风险太高。两点四十五分,飞机开始从各个基地起飞:帝诺特少校的斯图卡中队从博柳(Beaulieu)起飞、卡尔波少校的道尼尔十七中队从卢凯(Rocrai)起飞、嘉兰德上校的Me 109中队从圣波勒起飞,凡此等等。

这并非一场普通的空袭。第八航空军特地加强了战力:从另外四个航空军调来战机,从荷兰调来一支新的容克斯Ju-88轰炸机联队,另一支联队则远从杜塞道夫(Dusseldorf)而来,总共有四百多架军机在一百八十架斯图卡的领军之下朝敦刻尔克前进。

下午三点,它们全都抵达了。迄今仍然不见英国皇家空军的踪影。为了由海面进入陆地而在空中绕行时,第三斯图卡联队的机枪手兼无线电员曼奈特中士,俯瞰到一幅惊人的景观。到处挤满了船只。奇怪的是,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张老照片,那是英国舰队聚集于特拉法加(Trafalgar)的画面。

另外几双更老练的眼睛也在扫视海面。他们之前也许放过了东面防波堤,但是今天不会。烟雾被风吹向了内陆,而正下方是谁都无法忽略的景象:十几艘船舶集中在防波堤旁,很难想象比这更诱人的目标……

比尔上尉可以轻易看见从天而降的炸弹,它们滚出俯冲的斯图卡时,看起来就像十五英英寸的大炮。没时间比较了:他俯身扑倒在防波堤上,周围的世界轰然爆炸。

一枚炸弹不偏不倚地落在防波堤上,离他二十英尺,将一片片碎裂的混凝土块掀到空中。一大块水泥从他耳边飞过,击毙步道前方的另一名士兵。饱受惊吓又满身尘土的比尔,感觉到一个奇怪的湿润的东西:一只流浪狗正在舔他的脸。他往左边瞥一眼,望向他的六艘拖网船停泊的地方,它们还安然无恙。不过事情才刚刚开始。德国战机似乎以两架或三架的编队进行攻击,每次投掷两枚炸弹。轰炸偶尔暂歇,不过从未真正停止。

停在防波堤最尾端的“美洲豹号”驱逐舰设法开拔。它满载着部队回航,斯图卡则一次又一次地朝它俯冲。斯图卡从未直接命中目标,但是几枚擦撞而过的炸弹造成了严重损伤。炸弹碎片把左舷打得伤痕累累,同时划破了油槽和蒸汽管。“美洲豹号”很快失去速度,开始往岸边漂流。“快递号”(Express)驱逐舰及时赶来把它拖离航道,并且接运部队。“美洲豹号”船身倾斜十七度,最终空荡荡地爬回多佛——永远退出撤退行动。